屋企生活,可以很苦悶。尤其隔籬巷的B女再不與我手拖手遊公園,而要躲在家中看着那鍋要「十碗水煲成一碗」的湯水。豆芽夢碎,一心想找隻寵物填補心靈空虛。咦?想起那年原來只有5歲。
「養隻貓養隻狗,不如養肥人。」遇着母親大人反對,作為一個乖仔,只好每日定時定刻走到巴士站旁的冰室,逗着看門狼狗旺財玩,以解心中鬱結。時而拿着樹枝「勾引」牠,有時又拿起客人喝剩的奶茶潑上去,氣得旺財吠叫不停。可冰室是屋企叔伯的避暑勝地,旺財也深明此道,每次牠給惹火,想要追出來咬我,總不會離開冰室門口。
嘗盡千方百計,終於引得旺財出山──搶走旺財的食物,拔腿就跑。旺財本能地追趕上來,眼神不再和善,口水在那久沒殺生的犬齒間滴出……玩過火了!沿着巴士站邊的山坡一直向上跑,一手將盛着食物的膠兜向山腳丟,吠聲漸遠。呼!停下來定神,回頭就發現了一片新大陸。
那是一個小山澗,流水不知從何而來,當時熱得要死,不顧一切就把頭栽進水中。水很清澈,口感比樽裝礦泉水更強烈,似是有顆氣泡在嘴裏亂竄。不得了!舌頭很癢,一下子就把水全數吐出,有顆「逗號」噗通掉下,那是我與牠的邂逅。
5歲細路的常識有限,不知道「逗號」就有個「蝌蚪」的學名。金魚光鮮,窮人養不起,蝌蚪黑得來帶點平實,相信是窮人的象徵吧。隨手就找來個背心膠袋,把逗號帶回家。由於老早跟媽媽約法三章,凡是疑似寵物者皆不能留全屍,所以甫回家,就將牠收進午餐盒中,再放入爺爺收藏寶物的藍罐曲奇鐵盒中,雙重保護。
細路應酬多,每天放學捉迷藏,回家倒頭就睡。如是者,很快就把逗號遺忘。轉眼又到星期六,B女又要拋下我,那時才驚覺逗號的存在。確認四周沒人,把罐子打開,一陣異味攻向鼻子。難道逗號已屍變?把眼睛張得像蝌蚪般大,好似多了點不該出現的東西,逗號怎麼有手有腳?「報告!發現外星生物!」幾位菊花牌背心黨黨員齊集在我家,你一言我一語,還是搞不清。
「你媽子回來啦!」在門口把風的阿忠衝進來。緊急狀態下,各人手忙腳亂,逗號那時就像有靈性般從午餐盒跳出,鑽進去水口裏……眾人一哄而散。那晚的晚餐吃得很不安樂,因為桌子上的是豆豉鯪魚。養寵物也會很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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