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午外出,經過電梯大堂,信箱前貼上一張告示:「郵差今天已派信」
這張告示出現的原因,大概因為每天常有人懷着滿臉焦急、惆悵和憂心忡忡前來詢問大廈管理員,「請問今天派了信嗎?」
管理員正低頭留神讀報紙,眼眉也不揚一下,「派了。」他語調冷冷,好像是埋怨着你明知故問。等待真是一件煞人的事,每個人總有過天天守在信箱前心情忐忑,患得患失的經驗吧?等待遠方親友的家書,分手情人的明信片,失散多年舊同學的聖誕卡,中學會考的成績表,稅單優惠券首映飛得獎通知書諸如此類應有盡有,每次打開信箱都是一次懷着希望的過程,只有你鼓起勇氣打開它才能知道意想不到的結果,人生的曲折離奇,福禍難料永遠引人入勝,正因如此出乎意料,你才會興致勃勃地參與其中,結果不及過程來得重要,只要還能等待揭盅的機會已經很好,縱使失敗一次又一次,但樂觀的你依然能夠安慰自己,明天會是新的一次,也是好的一天。
可是,當你心存憧憬的去迎接新的希望,一句「郵差今天已派信」無疑又像一盤冷水把你淋得驚醒過來。人生的最大悲哀,是恁你花了多少努力、時間和心機,到頭來當你做好準備,踏上戰場,正要大顯身手之際,忽然之間,卻有人悄悄告訴你,根本沒人要你上場,一廂情願的你原來從來是熱臉孔貼上冷屁股地自討沒趣。無力回天的你面對已成定局的不變處境,既失落又討厭,放眼未來都是無窮盡的黑暗,「郵差今天已派信」一下子已經跟任何沒有轉圜餘地的壞事畫上等號,像舊情人不會回心轉意,見利忘義的朋友不會重修舊好,和特首選舉又是一場小圈子的利益遊戲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