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最感到遺憾的,通常是剛剛錯過了的時代,「早生十年就好了」,當然還一定要生在對的地方。所以沒有趕上倫敦的搖擺,一直是我解不開的心結,不過假使時空穿梭機真的讓十八歲的我在六一年的英京降落,或者又會馬上過海去游法國新浪潮,當高達或者杜魯福跟班。那種幸福的機會,似乎和傍披頭四任何一個成員一樣困難,事實證明,寫而優則導的一群「直」到不能,那個看似開放的影藝新天地,根本沒有外來基佬立足之地──所以蔡明亮有本事跑到巴黎研究鐘錶的長短針,不能不被推崇為一項成就,儘管那是浪潮已經退到天腳底的時候。
迄今法國影壇只得一個法蘭索瓦奧桑是打正旗號的同志導演,老皇后們向來主張陰啲陰啲垂簾聽政,不愛大鑼大鼓上朝。連雪浩這麼眾所周知,也不主張掛上基漆招牌,更沒有美國進步同志「為社區服務」的可笑包袱。他不但是瑪莉安菲芙的再造恩師,最近珍寶金演出希臘悲劇《伊蕾特拉》,訪問中向雪浩致謝,我才知道他是第一個提拔她登上舞台的導演。看,又一次證明基佬惠及女明星的「美人恩」!
而奧桑雖然在《8美千嬌》破天荒撮合祖家老中青阿姐攜手上陣,盤踞繆司至尊寶座的卻是夏綠蒂藍萍,一部《枕邊謎》讓早已沉在影迷記憶大海的謎面重新浮現,繼而《泳池情殺案》再濺出耀目水花,第三度合作的《天使》是本屆柏林影展閉幕電影,如無意外,將提攜他們跨進國際市場更廣闊的英語世界。看我拉關係拉得論論盡盡,不如直接說了吧:這三位有賴同志當盲公竹找到第二春的女星,都是由搖擺倫敦投奔法國的迷你裙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