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做狗,真的這麼好?」狗:「做人難,做好人更難,做好人能吃飽,更難乎其難;但做狗,做得夠賤,上了位,肯定衣食無憂。」
問:「古人有云:臨財母狗得,臨難母狗免。你雖然官仔骨骨,狗毛散發脂粉味,說到底,你是一隻狗公,未必爭得到好骨頭。」狗:「別以為我讀番書,就不知道你亂拋書袋,古人說的,是「毋苟得」和「毋苟免」;「毋苟」,就是毛狗。狗公,也是毛狗,而且,我是一隻非常努力的毛狗。」
問:「努力幹活?」狗:「當然,黑夜吠聲,白天吠影,不斷作勢咬人,遇上勢弱,落單的,會認真咬上幾口。」問:「盲咬瞎吠,不惹人厭麼?」狗:「人養狗,就是喜歡狗會吠,會咬人。你去買一條狗,店東告訴你:這狗,不咬不吠,幫理,不幫親,主人不對,還會不吝指正。這種文明狗,你會要?」
問:「你想人要?」狗:「這還用說?北方有主人,門高,當然要狗大。」問:「但你不大不小,不唐不番,只是一隻雜種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還是一條賤狗。要出位,光是亂吠,不行的。」狗:「所以,我擠入了一些會,弄到一點權,一有機會,我就『禁止』這樣,『禁止』那樣,譬如,『禁止』電影出現躝癱、仆街這等粗話;『禁止』同性戀;『禁止』報刊,包括散文、小說裏有角色吸煙;『禁止』……我不是作家,但我可以干涉作家的自由。你想想,這多麼過癮!」問:「你這頭畜生,賤狗,舔痔高手,吃腳皮專家,祖宗十八代都當娼的孽種……」狗:「儘管罵,有種罵我一句被禁的『仆街』,我馬上咬你脖子,把你扯進籠牢。」
問:「你……你這麼做,不怕成為人民公敵?」狗:「成為公敵最好。主子看到我奮不顧身,肯定會賞我上等狗糧。我有了靠山,就可以大開……不,為主子大開殺戒!」問:「你認為北方有主子,主子都昏庸?」狗:「我對上會舔,對外會咬。不管東西南北,沒有不愛我的主子。」問:「不聞人聲,只有狗吠。這種社會,是退步的社會。」狗:「退步,更適合狗的生存;而且,有了我,香港,也不可能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