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忘記問林奕華,為什麼在芸芸書海千揀萬揀,揀了與他其實不那麼登對的福婁拜開刀,冒着看不懂路標的危險闖進隨時會迷途的國度。何況以「名媛的美麗與哀愁」作副題排出來的戲,如果易名《大觀園的姐妹們》、《瓊瑤阿姨的繆司們》或者《唔易做的師奶們》,不但和他性情更一拍即合,也絲毫不失禮精心炮製的皇皇三小時。響着「是我!」迴音的《包法利夫人們》太限制期望,還是留給《LittleChildren》這樣真正描寫蒼白婚姻、越軌性幻想和小鎮恐怖生涯的倫理悲劇吧。
琦溫絲莉把一個郵差按不按門鈴也立定主意出牆的紅杏演得非常出色,與那隻街坊師奶虎視眈眈的色慾野獸搞上後,居然有一種性愛滋潤下的容光煥發,摟鏡自照流露前所未見的媚艷,教人嘆為觀止。這似乎不止方法演技那麼簡單,很需要一點累積的人生經驗,才請得動自信心高抬貴手操易容手術刀,內應外合製造耀目的美貌。奉家庭價值為至高境界的評審為了歌頌母愛,總把腹大便便譽為女性一生最美的時光,照我二手的觀察,反而認為有導致懷孕可能的過程,更能展現愛美神的潛伏威力。春風一度後的海闊天空感,就像大近視戴上了眼鏡,或者忍了半天終於可以放出響屁,本身有不能替代的舒暢,教旁觀者覺得不可方物。產前粗身大勢手肥腳腫,還加上提心吊膽憂心忡忡,最多令人佩服香燈承擔者的勇氣,有什麼美感可言?
然而表揚性生活不為社會所容,尤其是沒有愛情包裝的性生活,尤其享受的一方是女人。《LittleChildren》畢竟是美國片不是歐陸片,最後以一句旁白推翻女主角所作所為,大殺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