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居溫哥華的張無忌回港探親,我以為他十三年前一走,怕且怎麼樣也不會回頭,我們又不會去溫哥華,天各一方,能夠再見面劈生力啤的機會接近零。
當時老張搞移民,是盡地一煲式,賣晒家當,家爺仔乸,浩浩蕩蕩,跟即將換旗的香港來個一刀了斷。之所以無比決絕,原因不必顧左右而言他,一句講晒:「憎共產黨。」是憎,不是怕,張兄自己知自己事,既然眼寃,無謂死撐,天大地大,沒有落不下腳的地方。張無忌一家到步即在溫哥華置業買車樣樣做齊,落手落腳鏟雪除草,義無反顧,完全融入加國生活。這樣,當了加燦十三年,差點兒便是兩個七年之癢,這時才回港小住大半個月,別人思鄉的那種心態,他沒有。我倒怕他這個加燦習慣了那邊亁淨企理,未必捱得住香港的懸浮粒子和煙霞,禽流感更加不用說了,普通流感也夠犀利的,這下子正是高峯期,寒流和毒霧齊襲,香港的居住質素,在紅旗區徽和曾蔭權強政勵治連任之下,遠遠比不上十三年前了。
「會不會返內地睇睇?」老張聞言擰晒頭:「寧願過澳門食翅都唔返大陸!」這又記起他家裏每年煮的家常翅,那隻煲足夠五十人食量!他在《明報》的怪論專欄、英皇道的那個家和那輛雅閣小汽車影像還蠻鮮活的,應該算是我們的集體回憶了。臨走時張無忌在我們家邊拍照邊說:「移民前最後那次上你們家,記得那一天,程翔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