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上飛機，還是要吃，機內食，怎麼都吞不下的。
到我家附近的「十樓JalanBatu」熟食檔，找我最喜歡的01-04檔口吃炒粿條。
那天是禮拜日，我問檔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休息嗎？」
他回答得妙：「休息。累了就休息。」
檔前的玻璃櫃中，擺着兩小碟東西，切片的魚餅和臘腸。鐵鑊的旁邊，有一缸現炸的豬油。
生起火，用豬油爆香了蒜茸，把南洋人叫為粿條的河粉放進去，炒幾下，滴帶甜的黑醬油，再炒，打個蛋進去，加些豆芽、韭菜，最後放臘腸片和魚片，又加大量的豬油渣，上桌之前，才放已經剝了殼的鮮蚶。
「別家人一下子就放蚶，怪不得都炒得亁亁癟癟。」我說。
「我已經炒了四十年了，還炒不出竅門，就是笨蛋一個。」他笑了。
「現在的客人，敢吃豬油嗎？」
「敢吃就來，不敢吃，我就不做他的生意，也沒多大損失。」
炒粿條上桌，吃進口，油油滑滑，蚶子的味道鮮得不得了。一口咬破了豬油渣，那陣香味溢出，加上臘腸的帶甜，食過不羨仙。
「租金貴嗎？」
「這一帶的學校搬走，客人漸少，也加不起來了。租金加電費水費，一個月四百塊左右吧，不必向老板打工，已經是幸運的了。」
算一算，也要合港幣兩千。
「一天要賣幾碟才打和？」我又問。
「人工只有我一個，賣上十碟就行。」
我問他今年多少歲，居然和我一樣大，也在同一個地區出生，那麼自由自在悠閑過活，不像我那麼操勞。他看着我，沒有一點羨慕的眼光；我望着他，有點想把這條命和他換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