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我家對面的髮型屋理髮,髮型師問我:「來收了嗎?」
「沒有。你呢?」
「也沒來收,不知怎麼辦。」
我們說的,不是黑社會收保護費,而是每天給我們送報紙雜誌的報販,已經很久很久沒來收錢了。
那個報攤天天準時給我們送報紙,風雨無阻,有時報紙裏少了一叠,不用去追,過一會一定補回來。
這麼盡忠職守的報販,有一點非常令我們困惑的,就是他非常不準時來收錢。
他收錢之不準時,不是遲了一個月或兩個月,而是遲上一年兩年,甚至,像我的髮型師,已經有五年沒有去收錢了。
幾乎每次見到報販,都會催他快點結賬,把賬單給我,然而三催四請,依然拖而不收。於是要三番四次解釋,我們是公司訂報紙,會計要做賬的,你單子不來,就沒法做賬了。
終於單子就來了,一下子好幾萬,那是一筆長年累月的數。這種數,分開來付不知不覺,一下子給,就是一筆大數。我的髮型師說,他粗略計算了一下,他的賬目,有十萬之巨。
我們很好奇這位報販何以為生,從報館和雜誌社拿貨,是要付錢的,但又好像免費給了我們,他難道不用現金周轉嗎?難道他根本就是個大有錢人,派報紙只是一份興趣?香港人是很喜歡搬家的,香港許多公司也經常搬遷,在這些因素之中,他又要損失多少呢?
我們依舊一見報販就追他收錢,久而久之,好像是他欠我們一樣。他依舊不着緊,好像每天準時把報紙雜誌送給我們,不過是一場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