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參與過電影製作的人,很難明白過程中的艱辛──當然,也沒有必要和義務去明白。當大家看着看似虛無飄渺的幾行文字,而疲於奔命地做道具、找場景,作為創作人,你會有萬般壓力,你的隻字片語,就叫大夥兒得忙上數天。一方面你會滿足權力體現,同時又要惶恐於帶領的壓力,你有信心相信自己能帶領眾人走向光明,而不是淹沒於平庸之中嗎?當然要是只是平庸的話,別人也不會對你過份責難,只怕你領大家步向滅亡。我沒有當過兵,但我想那感覺大概會跟行軍打仗,即將要上戰場的感覺類近。
每次開鏡,除非遇上挫折,否則我的食慾都會大減,隨便亂吃一點果腹。導演有點像野心探險家、瘋狂發明家,大言不慚地膽敢告訴世人,自己知道方向。但跟以上那兩種行業一樣,那種瘋狂存在着一點弔詭。你要瘋狂得指出別人看似無路的方向,但同時也不會瘋狂至把一切生還的機會搗毀。我們在瘋狂的同時,仍須保持着一絲克制與冷靜,在瘋狂中帶領大家到達雪山的頂峰,海洋之起端。那需要一股狂熱,但不能單靠那股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