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曾出賣過你的朋友忽然致電給你。
電話筒那頭的她,語調若無其事,還殷殷地問候着你的近況。
你想過立即收綫,但熱情的她卻死纏着你不放,她連珠爆發,滔滔不絕地說着這半年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半年前,你跟她還是一對如膠似漆的好朋友,彼此無所不談,無所不曉。你曾經以為她是世上最了解你的人。
可是,直至一天,你赫然發現,她背着你幹了一件不能原諒的惡行,她不念友情,為了利益,狠狠地把你出賣了。傷心又失望的你,忍痛地跟她疏遠了。
好不容易又過了半年。
現在握着電話筒的你,耳畔傳來她那清脆而熟悉的聲音,心裏驟然而來一絲莫名其妙的感覺。半年來,你在不少個輾轉反側的晚上,記起了被信任的她所出賣的慘事,心中的怨憤宛若猛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你不止一次憤慨地想過拿起電話致電給她質問一番:「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可是你的衝動總是有時限性的,最後你忽爾地心灰意冷起來,事實擺在面前,要發生的已經發生了,憎恨和怨懟都是徒然,你情願在傷痛中釋放自己,而不是舐着傷痕中自憐自傷。
你倒是佩服她仍能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態度,做錯事的是她,偏偏她卻最快最先把一切統統忘記掉。世上總有一些人,把友情的價值看得很淡,認為朋友是用來出賣,她出賣了你不打緊,事過境遷又當沒事一樣,隔了一段時間又會找上了你,她可以繼續跟你做朋友,另一邊廂或許又是等待另一次出賣你的機會。你恍然警悟,也暗自嘆息,原來你跟她竟然如此相似,一樣的善忘,你是善忘對別人的憎怨,她卻是善忘對自己的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