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因為反對天星小輪加價,絕食後被捕的一代社運英雄蘇守忠,今日轉行做了和尚,法號曜樂。但他聽到天星守護者何來的事迹,一顆凡心七上八落,竟特意走到天星碼頭,找正在擺檔抗議的她一口氣談了20分鐘,並放下一隻自己拍的藝術電影傑作VCD,便消失在人群之中。這下突如其來,蘇守忠彷彿就把「衣鉢」傳了給何來,成就了一次充滿傳奇的歷史性會面!果然幾日後的12月13日,何來為保鐘樓成了歷史上第二個在天星碼頭被捕的示威人士,這下更把政府殺個陣腳大亂,立法局議員紛紛轉軚,hit爆全城!數06草根風雲人物,除反面教材巴士阿叔外,當數這位恍如保育女戰神的單親媽媽何來。
記者:馮敏兒
攝影:陳盛臣、馮敏兒
天星之火可以燎原
12月13日一直下着滂沱大雨,晚上何來情急之下把擋着天星鐘樓的圍幕割破,以行動為鐘樓申寃,結果被捕並控以刑事毀壞罪名,保釋外出再上戰場,第二日再次被捕。連續一星期睡眠時間加起來不足8小時,全身濕晒天寒地凍,何來依然未病倒,律師見她如此「硬淨」就說:「得喇!你可以在這條路走下去。」哪一條路?她自己說:「大家都以為我為保留英國殖民地的東西,講好多難聽話。但這的確是香港歷史,你鏟走我們的地標,咁會令人忘記我們曾被殖民過,於是大家咪重新被殖民囉!」她的要求其實很簡單:要政府保護香港歷史,不能再說拆便拆。
文化界暴風女子
何來確有用不完的精力,獨力照顧8歲女兒還周圍點火頭,為大嶼山的生態保育展開連綿戰線,一個人揹起大嶼藝術節,自資出免費中英對照報紙《大嶼報》,搞到經常一身債。最轟烈的要數大嶼藝術節,04年她創辦第一屆,節目、場地、經費等大小事務一手包辦,還與香港國際電影節合作,在銀礦灣搞了香港首次海灘免費放映會,大大小小幾百人在星空下海灘上看《菠蘿油王子》麥兜兜,後來康文署臨時反口,說有雜誌搞收費旅行團來睇放映,不批她們在海灘搭棚掛銀幕,何來卻一於少理,更與沙灘旁士多的婆婆合作,用千二蚊向她租地建棚,放映如期進行,更把婆婆的士多存貨全部掃清,老老少少開心快活了一個夏日良夜。可最糟透的又是大嶼藝術節,上屆在貝澳海灘的音樂會臨時取消,現場竟連半紙留言都冇,還以為是超現實主義者如達利之流的把戲。但在現實世界中,何來一貫若無其事!
保育女戰神的誕生
我這位朋友所幹的好事實在太多,個人經歷亦頗神奇。爺爺在內地是大地主,文革時遭抄家落難來港。她在牛頭角下邨長大,6歲就開始離家出走,中五畢業兩科及格,做過售貨員教過幼稚園,22歲學跳舞,後入演藝學院舞蹈系,91年畢業後還創辦「初生之犢」舞蹈團,曾在香港藝術節演出。舞團在95年結束,後來機緣巧合下參與赤鱲角機場工程,「我目睹香港經濟被拖垮的理由,大家根本就在沙漠上建機場,工程延誤,大量的錢都花在賠償上,政府為甚麼唔肯畀中環停工,就是不願再為工程延誤而作出大量賠償!」新機場一役,激發她對保育大嶼山自然生態的持續抗爭,也許更因當她離開機場時,女兒亦已來到世上,彷彿一切就是為了獨生女的未來出征,務求給她保住一片大好江山。
不一樣單親媽媽
說起女兒Riva,出世時英國爸爸就走了,單親媽媽獨力湊女,為了女兒她曾與鄰居打架,別的小孩欺負女兒,她先聲奪人罵了再說。「我自小就給她許多機會去經歷許多事情,危險、痛、開心。香港一般家庭太唔信任子女智慧的成長,在小孩建立自己的過程中,第一個破壞者就是父母……」所以何來甚至帶埋個女一起瞓街抗爭。其間她照樣反對興建廸士尼、昂坪360、喜靈洲建超級監獄……最神奇一次是東涌一群多族裔學生苦無學校收留,她誤打誤撞,竟給她找到地利亞書院正在青衣建校,200個學生和校方同時當她「神咁拜」。
友鄰眼中的奇女子
貝澳鄉民個個討厭水牛曳曳,何來橫眉冷對千夫指,一女當關,就是有辦法令誰都不能傷牛分毫!月前水牛撞傷人,眾口皆說要找牛報仇,她便替傷者找援助。不過她就是喜歡邀功,剛通過的虐畜刑事化法例,她說就是因為她護牛有功。其實這就是何來,雖然好多人都頂佢唔順!
貝澳羅屋村胡婆婆:善與居民作對
貝澳羅屋村的居民可能是最頂唔順何來的人,順發士多的胡婆婆在貝澳住了半世紀,是何來的業主,她對何來當然不懷惡意,否則就不會租她房子,但村中對她不滿的人實在不少:「啲牛食晒啲竹樹、花、羅漢松,早前還釀交通意外,有兩隻牛打架衝出馬路,給漁護署的車撞倒,車頭凹晒,隻牛卻死不了!何來樣樣事都指指點點,她最懂得投訴,神神化化,甚麼都反對,做靚個地台泊車又給她反對,說長期霸佔公地,村民開會她參與一定吵架收場。」
匿名小妹妹:無端被罵
這位不願透露名字的女孩就曾被何來誤會罵了一頓,但聽到何來事迹都說好型。
長毛:是個無機心的好人
「她最厲害是好肯𦧲,為達目的可以唔理其他,好處是她不計較利害得失,雖然是無乜機心的一個好人,但一塌糊塗,她次次來搵我都是臨場拉伕,都唔理我的時間安排,令我常常發火罵她!」
後記:愛情狂人的來電
與何來做訪問時她接了一個從加拿大打來的長途電話,另一邊是個連樣都未見過的愛慕者,她嘴裏說「發神經」,電話裏還是客客氣氣,但還是挑起她的抱怨,「我每次去外國,別人知道我是創作舞者,就會把我當寶,只有在香港才會被人視為地底泥!」不過在大嶼山的公路上,她會舉手示意想坐順風車,「坐泥頭車的感覺簡直好似坐坦克車!」從前有個富豪話要收她為「養女」,她有機會住半山坐Benz,但又點及得「泥頭車」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