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線上的一道缺口(六)

生命線上的一道缺口(六)

生命中的天使
在T8的世界,遇上很多天使,其中一位是嘉莉姐姐──一個和藹可親的基督徒護士。她那雙水汪汪的明眸總像溫柔地微笑,輕巧的辮子妥貼地束在腦後,清晰地展露她標致動人的輪廓,加上甜美醉人的聲線,縱然隔着口罩,卻絲毫不減她懾人的魅力,就連我也彷彿變了個小情癡,禁不住定睛多看她幾眼。只要是嘉莉當值的晚上,她都會盡量抽空前來跟我聊天,並輕按着我禱告,那短暫的時光帶給我無限的安慰與溫暖。能幹的小雲姐姐也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別看她個子小小,辦起事來有着衝天的幹勁,比不少男孩子實在有過之而無不及!當然少不了那外剛內柔的護士長,她為人盡責,對病人體貼入微,事事親力親為,一雙腿總停不了的在病房裏穿梭往來,盡心盡力照顧每位病人。

每天清晨六時起,護士姐姐都會來到我的床前,定時替我量血壓、探熱、洗傷口、滴眼藥水、塗藥膏、注射類固醇和記錄狀況等。由於我的身體多處潰爛,醫生為減輕我的痛楚,特別開了一些「嗎啡」藥,並吩咐護士依時把藥溶化,通過鼻胃喉倒進我的體內。那時的我連人帶衣還只得七十磅,看見鏡中的自己骨瘦如柴,只剩下一雙憔悴的大眼睛,恍如恐怖片中的「骷髏頭」。營養師於是為我安排一份增肥餐單──每天四次餵服大支裝「高脂」營養奶加益力多,但因食物都是經由鼻胃喉灌進我的胃內,除了感到一股冷冷的液體流進身體,也就嚐不到任何味道。原來人有味覺真的是上天莫大的恩賜,也是人生一大樂趣!
我的新主診醫生姓詹,是一位女醫生。她擁有白皙的皮膚,為人爽朗,富正義感,是位巾幗不讓鬚眉的女俠。她解釋給我聽:「醫學界發展至今,曉得和能夠控制的其實很有限,人的結構很複雜,生命也很奇妙。我只能告訴你,你體內的免疫細胞誤以為本體的正常細胞是敵人,不斷對抗和破壞良好的細胞,導致嚴重的『自我攻擊』,醫學界將臨床出現此病症命名為Stevens-JohnsonSyndrome(SJS)。它十分罕見,而且原因未明,每百萬人中約有1.2-6個病例,而全港暫時只有幾個個案,但本院未有案例。」她沉默了一會,收拾沉重的心情說:「你多點休息,我會吩咐姑娘每天為你注射四次類固醇針藥。」看着詹醫生的背影,我不曉得自己為何會這麼「幸運」被選中「不幸的頭獎」,但卻深深體現「命中注定」的道理。
小說組季軍
筆名:天藍

蘋語

「一次幾乎奪命的怪病,如一場噩夢,見證生命的可貴,也讓人懂得珍惜與知足。」(專欄作家李怡)

●評判之一的李怡先生(右)恭賀天藍得獎。

上月始,本欄陸續刊登了《蘋果日報》徵文比賽散文組三名及小說組冠、亞兩名得獎作品,迄今只餘下小說組第三名的作品。由於小說近萬字,故要分十天刊登,《生命線上的一道缺口》,主角獲深入化驗報告證實並非患上紅斑狼瘡症後,真正的噩夢才告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