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遠東無本生利的老外,近年熱衷從事一種變相的男模行業。不一定在豆泥花生騷行行企企,更遑論於專業攝影師鏡頭下為產品代言,而是理直氣壯以花瓶的姿態點綴太平,製造食之無味的話題。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就算沒有機會親身出席城中大ball小ball,也肯定在雜誌社交花絮版或者日報娛樂版見識過:通常打赤膊面露儍笑,站在名媛明星旁邊當活動布景板,圖片說明視女主角的表現而定,如果她落落大方,就是「不理身邊半裸猛男繼續談笑風生」,萬一她不自然的身體語言被捕捉,那便逃不脫人贓並獲的揶揄,「一臉尷尬坐立不安」。
我一直好奇這客男色冰淇淋究竟為誰而設──大路報刊的益街坊受惠人名單,通常不包括閃縮在夾縫的男同志,而除了以猴急見稱的基族,又實在想不出哪個族群會熱衷參與這類無聊的眼部獵奇。現象初初出現的時候,我還天真到以為是蘇絲黃情結起革命,大白男玩東方吧女心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然而很快明白,那根本不是一條雙程路,種族至尊感只會轉移陣地發圍,各人位置不可能改變。
從前不是這樣的,從前來亞洲找機會的待業白種青年,喜歡透過教授英文換取生活費。我記得有一次遊東京,住在池袋區一間聯合國似的和風客棧,屋簷下沒有誰不靠誤人子弟交房租。有一個法國來的,口音比他們家鄉的洋葱湯還濃,也面不改容教英文,學生見他碧眼黃鬚,完全不虞有詐。比起來,當裝飾門面的男模誠實得多,件頭如何一目了然,掛的是什麼肉收什麼肉金,沒有口音的障礙,沒有技巧的講究,原始過人文史上最古老的職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