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始,本欄陸續刊登了《蘋果日報》徵文比賽散文組三名及小說組冠、亞兩名得獎作品,迄今只餘下小說組第三名的作品。由於小說近萬字,故要分十天刊登,《生命線上的一道缺口》,主人翁不過因發高熱而進醫院門檻,卻沒想到直如進了鬼門關。
曾聽說,人生像部小說,每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有長亦有短、有精采也有平淡。生命一天天的累積,小說一頁頁的撰寫,誰也沒法掌握她的起伏,更無法猜度她的長短。要是一天你不顧一切的倒頭大睡,該頁便會變成空白。
闖出新天地
剛脫離「學生哥」生涯,投身社會大學的我,二十出頭,縱然個子小小,卻野心勃勃,滿腹理想,盼有一番作為。有幸走進一家國際商業機構,薪優福利多,更能跟世界各地不同的客人打交道,怎料不到一年,已厭透商場上的爾虞我詐,最終跑回一所頗享譽盛名的中學當個小文員。在那裏,碰上昔日幼稚園的老師,遇上生命中的天使,亦經歷死神的到訪。
第一天回校上班,首位遇上的同事,竟是昔日被我「標緻可愛」的臉蛋吸引而對我寵愛有加的幼稚園老師,讓我深深體會地球是圓的,而且是個小得可憐的球體。接着由至高無上的校長親領「巡遊」校舍,只是還未邂逅現任的男朋友──麥粟。可別誤會!我對他絕非那種一見鍾情的震撼,然而他卻對我一見傾心!現在已「得手」的他當然暗笑否認!
那年的寒冬,正籌備在新年假期跟麥粟和他的家人一起到台灣旅遊。出發前五天,我突然發高熱,一向沒大病的我還笑說是遲來的「發骨折」,有望長高兩吋。星期天醒來,頭仍痛得要命,還是就範走進急症室。吃過退熱藥的我坐在一旁靜待觀察。忽然一位身穿白袍、文質彬彬的醫生站到我跟前,彎下身子把臉移近,高瘦的鼻子架着一副輕巧的金絲眼鏡,鏡片後骨碌碌的眼珠清晰地映照出一臉尷尬的我。他的目光迅速在我臉上打滾,並稍稍逗留在我右頰的一顆暗瘡上,接下來耳邊傳來一句:「入院檢查吧!」正發高熱的我雖頭昏腦脹,倒還意識到有點驚弓之鳥,怪不得醫院總是人手不足!那刻的我空着急,心怕入院會阻礙我的行程,跟醫生討價還價一番,最終還得乖乖服從。誓猜不到,這趟踏進醫院的門檻,幾乎為我短短一生畫上句號。
蘋語
「讀過SusanSontag論死亡論疾病,總覺得實例不夠豐富,讀了這一篇,終於找到了,踏實的詮釋,既感悲憫,也甚欣慰。」(主席評判董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