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埗忽然大熱,社區組織協會連同兩位建築師和老街坊大搞「板間房博物館」,那座絕不西九,完全不龐比度或者畢爾包的博物館座落桂林街一一七號,沒有電梯,典型殘破唐樓,在我這個在深水埗「出身」的老餅看來,真是親切不過。另外理大和幾個民間組織也聯合行動,落區發掘十大特色商舖,他們開始向區內老餅工藝像紙紮、醬醋、糕點店做功夫,趁這些人情味濃的民間手作快將被市區重建計劃消滅前,由民間博物館做資料性的保存。
這些跟時間競賽的蒐集,政府辦不來,民間自發最好,靈活性也大。明年三月,深水埗橫頭橫尾不知會幾熱鬧。舊居民會不會湧回去趁墟?我就心思思。兒時搬家頻仍,來來去去都在深水埗不出八萬平方呎的範圍。我出生的地方是福華街一家留產所,這樣的「專業」一早式微,假如它還在,本地產婦多個避開公立醫院走廊床位的機會,應該榜列十大特色商舖之首。我小學二年級那年搬到鴨寮街一幢跟桂林街一一七號相近樓齡的八樓後座一個騎樓房,每天穿過蛇膽檔的真人騷和牛雜涼粉碗仔翅的第一代車仔檔到大角嘴上學,下課後爬陰暗的箍頸黨和道友隨時來打躉做世界的後樓梯回家,像驚弓之鳥。我喜歡的一個低我一班的男同學住在汝州街,我曾偷偷溜去他家樓下,那是專賣疋頭的窄街。深水埗的記憶是這樣的似水流年,到阿仔十五歲想懷舊那個時候,恐怕到時北河街已經崛起廿座會所豪宅,欽州街公廁位置變成五星酒店,連地鐵站都會改名叫做西九,為地產抬價增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