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晉導演的《舞台姐妹》以越劇前後台作背景，主角一個叫春花，一個叫月紅。由謝芳飾演的前者用了袁雪芬的生平作藍本，後者據說主要剪影自馬樟花。我看《越韻華章》的簡介，筱丹桂倒像是春花月紅的混合體，既有當童養媳的悲痛經歷，成名後又被大流氓收為情婦，然而二十七歲自殺身亡，不像影片安排了光明的結局。最矚目的是留下《馬寡婦開店》的錄音，正是電影裏謝芳冷冷拒唱的鹹戲-有別於《西廂記》一類文雅的淫戲。另有一段《刁劉氏操琴品簫》，戲名故意引人想入非非，想是昔日耍戲子的意淫手法，近似現在周刊封面聳人聽聞的標題，以文字公然施行精神上的非禮。「品簫」之餘「刁」又暗射「叼」，口交雙節棍左右夾攻，與「餵飽吳某，官某真空落樓」同出一轍。
馬樟花死時二十一歲，比筱丹桂更短命，名副其實「閃電小生」。傳世的只有兩段十八歲的錄音，與袁雪芬合唱，《仕林祭塔》飾母子，《珍珠塔‧露印》演慘被命運播弄的表姐弟，可巧生的年紀都比旦小。我一直覺得歷來廣大的越劇女觀眾母愛氾濫，最喜歡把台上的小生當兒子或表弟，如癡如醉彌補生活的不公平，這兩座塔簡直是輝煌的紀念碑。《玉蜻蜓》成為最受歡迎的傳統劇目之一，泰半也拜這種情意結所賜，重頭戲《游庵認母》早期錄音便有三個版本。根據資料，馬樟花擅演申貴升，是《玉蜻蜓》前段的戲，不知道後段是否分飾兒子元宰。
《舞台姐妹》演月紅的曹銀娣本身是越劇演員，首本戲《孟麗君》。癡心的觀眾迄今樂道她在電影《紅樓夢》飾琪官，驚鴻一瞥，永誌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