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5日，在墨爾本的午後，我坐在幾十個男女中間，翹首看着一個白髮蒼蒼的中國人，跟另外一位年紀相若外國人站在一塊，在訴說他們之間的一段奇緣！
這一切要從28年前說起，當時，毛澤東這顆「紅太陽」，已經離開被其蹂躪的大地二年有多了，不過，他的陰魂尚在徘徊不去，躺在那水晶棺裏，等着要拿裹屍布來當大旗的門徒，往他的臉上再貼金衣，就在1978年的11月25日，在我眼前的皓首人當時尚是一頭黑絲的地下詩人，卻從老遠的貴州，跋涉來到北京西單，把他的長篇詩作貼在延綿幾十米的灰牆上，實在有太多話要說，以致要勞動幾個人之力，才可以把重甸甸的大字報扛到牆腳，糊上去也得花上幾個鐘頭，矛頭直指紅得發紫的太陽，為給熱毒煎熬的蟻民呼號，恍似一聲旱天雷，猶如一片六月雪，啓示無聲的中國將要大聲說「不」！如潮讀者驚訝之餘，驀然在落款者看到作者的名字叫王翔，其夥伴就是「啓蒙社」，當日，一個在英國使館做事的「老外」聞風趕至，目睹這歷史里程之碑！其後，西單這堵牆變成了名震中外的「民主牆」，標誌「北京之春」的民運新潮；那姓王的青年，在98年的大逮捕中，也難逃專制魔掌者，把青春耗費在牢房進出之中，幾年前，輾轉成為流亡海外的異見詩人……而把其名字銘記的外國人，也以為「小王」如同不少政治犯一樣已給專政機器輾碎了，直至有一天才偶然從網上知道他尚在人間，就這樣，當年緣慳一面，擦肩而過的陌生人，竟在「中國自由文化運動」成立典禮相逢……
從王翔到程翔，一黨專制下的傳奇，何其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