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長途飛機經濟艙,最大的獎品,是看誰最先跑到後排的幾列空座位,可以躺下來,一覺睡到羅省溫哥華。
連空姐空爺,逐漸也識穿了這等EYClass的民族劣根性。飛機尚未起飛,機艙人員開始目露兇光,監察着機艙裏的一干形跡貪婪,不安本份的乘客。空姐空爺們知道本班機不滿座,經驗所得,最擅於走位鑽空子的就是中國人,因此他們敵意的眼光,自然優先落在旅行團的幾個交頭接耳的中國人身上。
中國人也很機靈:機艙人員心中想到的,他們早就眉精目企地瞟到了。此刻交頭接耳,正是交換情報:機艙後部有幾排沒人坐,讓我們速速霸位。
沒等到飛機開動,早有一兩個偷渡分子提早行動,趁空姐空爺們笑容滿面地招待幾位拘謹的日本乘客──經驗所至,同樣是亞洲人,他們總能分辨──的時候,發揮他們遺傳的攀越鐵絲網投奔自由的基因優勢,說時遲那時快,倏忽在後排的一列空座位上坐定,而且為免後來者攤分空間,那位偷渡客會坐在一列四個空位中間的第二個,把手提包放在第三個位,以待時機成熟,一下子放倒,鞋子脫掉,一排空座就變成一個床位。
但空姐空爺們豈是省油的燈。他們訓練有素,在機上鑑別中東恐怖分子,是美國國土安全部空中密探的專業,但嚴打經濟艙跨行列的偷渡客,是他們像貓頭鷹捉田鼠一樣的專長,一個箭步閃過去,以禮貌而堅定的語氣,問那個犯人:「可不可以看看你的登機證呢?」
犯人無奈,掏出登機證。空姐一瞟,指指前面:「對不起,你的座位在前面二十四C那一張,不是這裏。」
犯人企圖分辯:但這排座位沒人坐嘛,空姐已經不想再聽,向前方指一指:「不,先生,你的座位在前頭。」
至此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此時犯人眼見事敗,如果他乖乖就範,夾着尾巴返回前面自己的座位,息事寧人,他是香港人。如果他不甘剛叼到口邊的肉又掏了出來,高聲大罵,財大氣粗,拒絕返回原位,驚動孔武有力的空爺前來增援者,他是大陸客。
乘經濟艙位,時時有這樣的好戲上演。飛機都爆了,不,大吉利是,是滿座,人人沒有空子鑽,沒有煩惱,後面空了幾排,機艙人員就要兼任穿山甲邊境巡邏部隊,工作多了負擔。
回頭看看那個日本乘客,他正襟危坐,安於一個狹小的座位。據說日本的國民教育很不一樣,但中國人笑日本人笨。Well,持平點說,如果飛機只有一半坐滿,機上都是日本人,我們旁觀者會少了許多娛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