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總是穿着那對骯髒無比、「鞋不稱腳」的人字拖。無論是往樓下吃飯或是到魚欄工作,他總會穿着的。他也從不容許任何人碰那雙拖鞋,連媽媽也不許。試過一次,媽媽因忍受不住那對拖鞋的臭味,便趁爸爸熟睡拿去清潔,結果當他醒來,發現了拖鞋被人拿去,便大發脾氣,之後連睡覺都要穿着它,真是誇張!
這種情況不斷地發生,我,感到這對人字拖是我家的敵人。
終於在一次吵架之後的深夜,我拿了爸爸的拖鞋,用剪刀把它剪爛了,希望爸爸明天看到拖鞋這麼破爛,便會丟掉這個「剋星」。
我醒來的時候,看到爸爸對着拖鞋發呆,我覺得十分好笑,嘴角也不自覺的向上彎。「你在笑甚麼?」爸爸用嚴厲的目光看着我。「沒…沒甚麼。」我連忙回答,可是我的笑容出賣了我。
「啪」一聲我的臉上立刻泛出一個深紅的掌印。爸爸的右手懸掛在空中,眼裏充滿了無限的憤怒。在旁的媽媽也給嚇呆,所有東西和時間也停頓下來,只聽到電視機發出十分難聽的笑聲,像是在嘲笑我們。我強忍着淚水和憤怒,走入自己的房間,不知不覺間便睡着了。
過了不知多久,我感到有人坐在床邊,哼!原來是爸爸。「你是否十分憎恨我因那對拖鞋而打你?」我沒有回答他。
過了一會兒,他道出了一個故事:
從前有對感情極好的兩兄弟。一次,哥哥在一個鋼琴比賽中得了第一名,父母為了獎勵他,便買了一對當時所有小孩都覺得「酷」的人字拖送給他。有了這對拖鞋,哥哥逐漸變得很受歡迎,弟弟卻被冷落了,並感到非常的不開心。
在同年弟弟生日的那天,哥哥便把那對人字拖送了給他作生日禮物,原來哥哥一直把弟弟的不開心耿耿於懷,弟弟收到那對人字拖後,心裏十分感動。
有一天,當哥哥帶弟弟到樓下玩耍,橫過馬路的時候,突然弟弟穿着的人字拖因太大的緣故而掉在馬路中央,哥哥趕忙回頭拾起,但想不到竟被一部煞掣不及的貨車,撞個正着,車輪還輾過他的身軀,但他手上還緊握着那隻人字拖。弟弟當場嚇呆了,只知他醒來的時候,爸爸告訴他,哥哥已去到一個很遠的地方……留下來的,就只有那對人字拖陪伴着弟弟……
他說完,便走了。留下我和一個被淚水濕透了一大片的枕頭。
第二天,當爸爸放工回來的時候,我把已包裝好的禮物送給他。他拆開一看,原來是一對已被我用強力膠水黏好的人字拖。他感到很滿足,同樣連睡覺時都會穿着,可是現在再沒有人騷擾他的人字拖了。
蘋語:
「不但小說可以這樣寫,散文也可以這樣寫,而且寫得這樣好。」
(主席評判董橋)
「也是一個充滿淚水的溫情故事。我想不到有甚麼其他的評語。」
(嶺南大學榮休教授劉紹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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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預告
小說組冠軍《河東二大爺和河西二大媽》
作者:張曉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