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去蘇州前一天，香港下雨，打電話給上海的朋友，他說江南天氣晴朗。望着窗外的夜雨，忽然有點擔心，總覺得到蘇州會下雨。
結果第二天飛機果然在雨中降落上海浦東機場，然後雨水一路把我們送到蘇州。
對於蘇州會下雨的預感，或許是基於小時候的印象。
第一次去蘇州，是三十多年前，「文革」期間，舅舅有個做卡車司機的朋友。那時候一個卡車司機是很了不起的，那輛卡車雖然是公家的，但好像跟他自己的也差不多。
一天這位朋友到我們家來聊天，不知怎麼就說起蘇州，他一拍大腿說，明天帶你們去蘇州玩一趟！於是全家動員起來，連帶着親戚朋友都叫上，結果第二天早上，竟然來了一卡車的人。
去旅行啦！二三十個人，抬着椅子板櫈上了卡車，卡車就停在弄堂口，浩浩蕩蕩上車的時候，把鄰居都羨慕死了。
往蘇州一路駛去，半路上就開始下雨，開篷的卡車沒遮沒掩，我們便淋在雨中進發。
到了蘇州，雨一直不停，一車人濕着身子「旅遊」，從虎丘玩到一線天，還特地到木瀆「石家飯店」吃了頓飯，天地濕成一片，頭髮沒有亁過，其中一個女人還突然經血來潮。那是何等興致的事情，大家都像擁有了一部私家車般興奮，說這才叫旅行嘛！或許就是這一次，令我每次想起蘇州，這個地方都是下雨的，即使後來有幾次去沒碰上下雨，但在我心目中，蘇州是濛在雨水中的，這一次，竟然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