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太裔的佛利民，跟中國已故領導人鄧小平和法國第一共和國皇帝拿破崙一樣，個子矮小，卻是時代巨人。身高只有五呎三吋的他，胸藏萬卷書，思維敏捷，最愛雄辯滔滔，以用語顯淺、見解深刻的辯才，折服對手。他曾笑說：「當我出名後，很多人不敢跟我爭辯，惟有她例外，羅斯總是喜歡挑戰我。」這個她，就是他的妻子。
顯淺用語說明理論
不是自吹自擂，不少跟佛利民接觸過的學者及傳媒工作者，憶述他好辯論而富魅力，每逢辯論例必贏。他在芝加哥大學任職30多年，科大經濟系教授雷鼎鳴、港大副校長王于漸及經濟金融學院院長陸炎輝，都是他的徒弟，說起師傅的辯才，都只有一個「服」字。
雷鼎鳴說，佛利民是辯論天才，學者都以曾與他「交手」為榮，「不過佢反應快如閃電，傳說中冇人贏過佢。」他又指師傅教學以「極度高壓」聞名，講課時每每突然從《華爾街日報》抽出內容，要求學生即時分析，「上堂如果戇居居就一身蟻！佢會咬住你唔放，你今次答唔到，下堂都會拉住你，冇得甩身。」陸炎輝念研究院時曾冒名旁聽佛利民的課，他說：「佢口才好好，講得令我哋好入神。」
最經典的一役，是他和經濟學家的一次飯局。1960年，經濟學家高斯（Coase）訪問芝大，跟佛利民及其他經濟學者共晉晚餐，更提出嶄新學說，結果眾學者群起抨擊。但佛利民認同他的觀點，之後幫口將其他學者的觀點逐一擊破，令眾人折服。同年高斯發表震驚世界的「高斯定理」，這一晚被喻為「經濟思想史發展的重要一夜」。
過去60多年，幾乎所有重大經濟政策辯論都少不少佛利民的聲音。傳媒和政治家都喜歡聽他的，除了因為他擁有大師級的見解，還因為他不會故作高深，卻用顯淺用語說明複雜的經濟理論，令經濟學走平民化，包括牛頭角順嫂都懂的那一句「世上沒有免費午餐」。
雖然眼鏡成吋厚，但佛利民絕不是躲在象牙塔、埋首鑽研書堆的隱世學者，他主張經世致用，1980年代曾為美國總統列根和英國首相戴卓爾夫人的經濟政策出謀獻策。大師走出象牙塔，因為他本來就不是困在象牙塔的人。
佛利民1912年在紐約一個烏克蘭猶太裔移民家庭出生，15歲喪父，為了賺錢讀大學，做過侍應和店員，又試過搞小生意，賣衣服和二手書，半工半讀，20歲時得到經濟學學士，46歲在哥倫比亞大學取得博士學位。他曾說：「我在大學讀書時，試過得到一筆1,500美元的獎學金，天啊！我從未見過這麼多錢，當時最貴的表演騷門票只值5毫！」
未遇過反猶太眼光
佛利民是實現了美國夢的鮮活人物，他的著作也影響了美國一整代人，包括由奧地利移民至美國的荷李活影星、現任加州州長阿諾舒華辛力加，他說：「佛利民的作品讓我明白，一個動力的資本主義體系，是可以讓每個人實現夢想的。」
但身為猶太裔，佛利民從未遇過反猶太眼光，惟獨是1940年初期正值二戰爆發，他在威斯康辛州大學任教，有不少德國同僚支持祖國，他坦言：「那時我毫不客氣表示支持美國參戰，之後由於壓力，我離開了這間大學，這是一段傷痛的經歷。」
本報記者 白琳 李登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