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人很多苦水要吐,偏偏身邊傾訴對象欠奉。要是街邊攤檔有個陌生人「無料」(免費)聽足你全程呻,夠膽試嗎?日本有個枚方雲頓,寂寞日人就是貪他夠陌生,守到秘密,3年來累積12,000人找他談心!香港照辦煮碗,找來前商台DJ鄭家輝聽人說心事,發現日本人重「呻吟」,香港人重尋答案,文化差異是也。
記者:郭佩韻
攝影:周旭文
寂寞日人救星 專訪枚方雲頓
幾年來穿梭涉谷、原宿、新橋、橫濱街頭,不收分文聽別人說故事。枚方雲頓說都市人的奇難雜症,離不開工作、愛情,發明星夢……
橙髮矮人
初次接觸枚方雲頓這個人,被他的橙色頭髮吸引,連他都以「奇奇怪怪,身體短小的阿叔」來形容自己。又確是,32歲成年男人才148cm高、37公斤重,配合Sharp橙髮型,標奇立異就為想引人注意?他淡然道:「橙色是我的幸運顏色,太陽色彩為我帶來好運。」
矮人志不短,學歷更不遜你我,在日本讀過四天王寺佛教大學,主修社會心理學,畢業論文寫露宿者,認真到去搵露宿者一起生活5天,瞓街、食垃圾樣樣齊。大學時女友替他報名參加一個搞笑節目,成功當選了扮演《這個殺手不太冷》尚連奴的搞笑版。節目僅15分鐘且深夜時播出,一樣深入民心,丁點知名度促使他立志做個諧星。26歲加入吉本興業,真的做了兩年諧星,在新宿JR南口表演場地演出過,後來發現自己沒有甚麼突出才能,毅然放棄。
「做個聆聽者就夠」
諧星夢碎,卻自創街頭聽人說話。01年9月1日坐在涉谷忠臣八公犬銅像前,「第一日擺檔,坐在鬧市中心,很礙眼又不自然,很久也沒有人走近。」首個來說話的是個女孩,說完一大輪自身感情問題,沒有問甚麼意見,謝過他給機會說出心底話就離去,「我有一半因為興趣而開始,不為甚麼目的,意外地有人來說話,只要有人肯聽你說話,大家都會感動。」可曾誤墜別人的感情局?「我跟很多人傾過偈,都只是擦身而過的朋友。」既是萍水相逢,何苦幾年來靠做家庭教師養活自己,節儉得只掃超市平貨?「堅持做下去,是眼見人與人之間溝通愈來愈少,出生率低,又有強勁網絡文化……況且來說話的人,多不是為了尋求意見,只希望有人聽他們說話,我只出了一雙耳一張嘴,沒甚麼大不了。」但當聽到「我想尋死」或「我在搞不倫戀」時,他便會立時勸止。可幸暫時沒遇這極端例子,所以枚方說「做個聆聽者就夠。」
掂過心理醫生
日本不少人患有酗酒及濫藥病態,看精神科或心理醫生都治不好,但與枚方斷續說話,幾年間情況似有好轉。但他說沒有甚麼竅門打開別人心扉,「就像跑步有人跑得快有人跑得慢,說話都一樣,有人快有人慢,就是迎合每個人的特質而聽他們說話,不收費,不限時。」然他從沒打算做精神或心理醫生。「每個人都有不可對家人、伴侶說的事,我希望到香港、美國、中國、歐洲,聽盡世界都市人的心事。」
土炮「我在聽你說」 鄭家輝
11月3日晚上7時半的銅鑼灣,「是日本人」的鄭家輝竟依樣葫蘆學着枚方,穿上白色冷衫、紅色格仔褲,地上鋪上一張帆布,擺放三張櫈仔,大玩港版「無料呻吟」。路過的行人都在攤檔前指點研究,「甚麼?免費聽人說話?」「咦!呢個後生仔坐喺度做咩?」聲音絡繹不絕,然看的人多,幫襯的人少,首半小時仍無人問津。良久,才有位女孩與朋友來來回回左思右盼。「我說甚麼也可以?」那女孩膽怯的問,「是啊!」鄭家輝有禮回答。然後這個晚上待了2、3小時,埋單有兩女生「我在對你說」。
呻人1號 出走的女孩
是晚開齋是個約18歲的女孩,說話略帶害羞,坐在櫈仔上與鄭家輝有種疏離感,不敢正視他,「爸媽離婚,我跟阿媽住,她話我無用搵唔到錢,挨了一掌還趕我出街!讀書不成當旅遊推廣員,才5千元薪金做4個月就不幹了。我唔係唔想做,但做旅遊有出息咩?進修又欠下債務,惟有朝朝5、6點起床在咖啡店掙錢……你唔係我唔會明!」足足1小時的對話最後竟在這句氣憤結語下黑面離場。「儍女﹗答案早已在你心中。」鄭家輝說。
呻人2號 Les友撐場
「生活好Dry!」眼前兩人20多歲,身穿名牌。「做時裝工作量愈來愈大,上司對我期望大,但工作重複很懨悶啊!」例牌菜是愛情問題,「伴侶對我愈來愈差,他做了點事令我失去信心,但我仍然愛他……」這個「他」應該用「她」,因為她是女同志。臨離開時說:「傾完一輪好開心,講咗出來就解決晒啦!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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