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三數月,就有人來行騙,雖然未能得逞,但手法,迭有改善。
原始人張三,見原始人李四吃烤肉,他餓瘋了,抓起石頭去硬搶,不管搶不搶得到,那也是「原始行為」;但某天,張三跟李四說:「我老母賣肉,你給我一塊肉,三天之內,我老母定會還你兩塊。」訴諸貪念,已經由原始的「搶」,升格為接近文明的「騙」。
偶有形容猥瑣的大陸人摸上門,問:「這些田黃,你要不要?」我心情好,一般會以誠相告:這些「田黃」,產自福州樟林村坑渠邊,沾滿死老鼠的病菌,出產前,因為用強酸醃製過,盤得多,尊手會爛……識趣的,撿了道具就走;不知好歹的,還會死撐:「是假的,我全送你!」真不明白,假的,送我作甚?然後,這幫死蠢,投資大了,披上不稱身的西裝,金錶銀鏈玉腰帶,渾身亂掛,乍看,像個翩翩佳公子;細看,原來是一篤屎。「我老豆賸落的,這堆田黃,只是一小部分,還有雞血,比你這張凳還要大……」這佳公子的「田黃」,怎麼跟猥瑣大陸人的寶貝一樣?難道是一黨的?
騙子,與時並進。這天,來了一個妙齡女人,三分姿色,七分妝點,十足十一隻……我是厚道人,不說惡語,總之,她纖指上戴的紅寶石、藍寶石、黃寶石……大如鵪鶉之蛋,燈下閃閃放光,讓人目盲。「這都是我爺爺留下的,北京有專家王八,就鑑定過,也說是田黃。王八這名頭,你總應該聽說過吧?還有一方,是清朝的,非常大,你要,我馬上回去抬過來讓你看。玉器,你要不要你看這塊羊脂玉……」玉器,我不懂,我告訴她,只會看壽山石,而且:「這三塊『田黃』,是遼寧石染色的。」她爺爺壞透了,竟然留下一堆囗品,讓孫女兒不能變賣了換錢。她怏怏出了門,我看到蒲葵樹下,坐了一個接應她的猥瑣男人,會合了,又去騙另一家店。
從猥猥瑣瑣摸上門,到衣冠楚楚摸上門,再到僱一個有壞爺爺的「北京女人」摸上門,成本,是越來越重了;可惜,那幾件道具,還是幾十塊錢的爛東西。我是著名的寃大頭,舉國皆知,下一趟,來幾枚像樣一點的充頭貨,我自會上當,沒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