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幾個人記得張中曉,就連他是在六六年還是六七年逝世,官方記錄都無法弄清。唯一保留下來的,就只有一張他和友人的合照。
張中曉本是上海報館編輯,五五年因胡風案被裁定為反革命,被逼回鄉,從此沒有工作和寫文章的權利。可是他在失業貧困間,仍把廢紙訂裝成為筆記簿,密密麻麻的寫下了一些看書的抄錄和個人感想,無章節不連貫地寫滿了三本筆記簿。直到死後家人和當年一起被逼害,已經平反的文友,都極希望把筆記文字結集成書。正如魯迅所說,拿着亡友的遺稿,就像手裏拿着火一樣。
問題是這些零星散亂札記,不易整理。加上當年寫的時間,正是一九五六年至一九六一年,張中曉被流放之顛沛歲月,他在記下其心路歷程的同時,也異常謹慎,每每在寫下一句話後,再補加思想檢討,以防隨時被人找到筆記後,將此筆記作為罪證,事實筆記也曾經被人找到,當中就有他的自白書。
結果,在朋友家人和素未謀面的熱心人士協助下,張中曉終於完成了他的首本及遺作《無夢樓隨筆》。讀着他的札記,總慶幸自己可以隨便讀着一本書,喝一口熱茶,正如他所言:「歷史有情,不是人事無常,正如歷史無情,不是因果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