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韓領導人也許為國家擁有核武能力而額手稱慶,但卻使國民肚皮受苦。十月九日北韓核試後,各國對此流氓國家實施新一輪制裁。其實,北韓早已不能自給自足。新的制裁行動沒有針對北韓的食物供應,但基於派駐當地的可靠觀察員極少,又難以確定中國援助的多寡,也許已導致不堪的後果。
北韓每年需要550萬噸糧食,才能養活國民,即使去年全國大豐收,亦遠遠不足此數。金正日深以北韓接受聯合國世界糧食計劃援助為恥,恃着糧食增產,去年十二月向救援隊伍下逐客令。為彌補這頑愚的一着,北韓政府已改善分發糧食的效率,亦依賴其最重要的支援者──南韓。今年七月,北韓試射導彈後,南韓已凍結人道援助;北韓核試後,南韓的立場更形堅定。
對一般北韓人來說,南韓停止援助可能是大災難。今年五月,北韓農村糧食不足,政府下令工人停工,下鄉協助耕作。就連最得金正日寵信的軍隊,亦有缺糧壓力。據報道,有將領命令士兵以當地找到的馬鈴薯為口糧,不要寄望官家派發糧食。這大概增加了當地食物供應的壓力。不少北韓人對救援人員說,擔心兒子被分派到那些傳聞很多人營養不良的軍方部門。
更不幸的是,北韓囂張地試射導彈後僅十日,便遭遇近數十年來最嚴重的水災,傾盆大雨浸毀農作物。在北韓中部,由於樹木多已遭砍伐,光禿禿山頭的梯田倒坍,泥石流沖進村落和市鎮。聯合國通過決議案,譴責核試後,北韓軍隊已進入預備戰爭的緊急狀況,不能下鄉救援。南韓佛教民間組織GoodFriends表示,北韓這次水災已造成五萬五千人死亡或失蹤,包括不少士兵。有組織則質疑此數字是否可靠。
南韓則承諾,為協助北韓應付水災,將會向北韓重新提供十萬噸糧食援助。約半數糧食運抵後,傳出核試消息,南韓立時中止運糧。救援人員表示,北韓最低限度缺少八十萬噸糧食。世界糧食計劃的工作人員已獲准重返北韓,人手則縮減至去年的五分之一。計劃原意是為一百九十萬國民提供糧食,但其撥款只足夠支援一百萬人。全國二百多個縣市,只能覆蓋其中三十個。今年到目前為止,計劃只輸入七萬五千噸糧食,奶粉和食油將於十一月和明年一月用罄。北韓糧食短缺,西方國家似乎不為所動。美國國務卿賴斯表示,基於聯合國糧食計劃在北韓的人道救援工作缺乏透明度,美國不會撥款參與──但透明度並非聯合國能單方面改變。
傳統上大家總以為,中國不會中止向北韓提供援助,拖垮金正日政權。據說,中國去年向北韓提供五十萬噸糧食。不過,世界糧食計劃去年進行的住戶調查,並沒有發現中國糧食。根據智囊組織InternationalCrisisGroup就中國糧食進行的研究,中國對北韓的糧食援助極少。那是北韓核試前的事,現在也許更微不足道。
另一方面,北韓與中國的貿易(包括糧食貿易)快速增長。去年,北韓進口超過十億美元的中國貨。這一輪聯合國制裁或改變這種關係。靠近北韓邊境的中國銀行分行,本星期開始停辦與北韓有關的業務,相信是政府下達命令,或恐防貸款將成呆壞賬。
北韓九十年代中發生大饑荒,據說死亡人數達一百萬。今天的北韓也許較當年更受保護。不少國民在小塊農地上種植穀物,或透過買賣、賄賂或走私等方式取得食物。但據聯合國資料,全國須哺育兩歲或以下嬰兒的母親,約三分之一營養不足或貧血;六歲以下兒童,超過三分之一發育不全。九十年代,約有五至十萬北韓人偷渡到中國。至少對窮人來說,此路已經不通。中國東北省邊防部隊,上月在邊境進行大規模行動,在黎明時分搜捕北韓非法入境者。本星期,中國在邊境架設帶倒刺的鐵絲圍網。顯然,中國絕不會冒險。
TheEconomistNewspaperLimited,London,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