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克電影新浪潮在香港的曝光率幾乎是零」,宣傳單張如是寫。這批影片我倒很熟悉,從前在美國幾乎都看過,柏克萊加州大學周邊的小戲院不停放映,銜接上米路斯科曼和艾雲巴薩移民荷李活的事業。前者的《飛越瘋人院》當時剛剛面世,我看的還是太平洋電影資料館的特別優先場──主政的TomLuddy與一眾影壇生力軍關係密切,左手拍哥普拉膊頭,右手摟高達纖腰,這頭和艾克曼通電話,那頭陪荷索吃晚飯,真是卧虎藏龍,往來無白丁。我怎麼知道的?啊,當時我是個熱血窮學生,為了電影不惜無條件奉獻青春,課餘在資料館辦公室當義工,天天狼吞虎嚥光和影之外,也慣見大導小導熙來攘往。
科曼不是我的一杯茶,尤其離開捷克後拍的那些巨片,更多金像獎在他火爐架上放光也不為所動。前年柏林影展放映《莫札特傳》導演修訂版,我在節目表上一見到片名,馬上想起首次看時被主角的鵝公喉弄得混身不自在。他的影片一般偏於勞嘈,像《性書大亨》和《飛越瘋人院》,改編音樂劇的《毛髮》簡直吵耳,我直覺那是改不掉的「鄉土味」。然而早期的《消防員舞會》確實好看,生鬼趣致,選美會臨時招募佳麗的一節令人拍案叫絕,儍頭儍腦的美女在後房脫衣接受領導檢閱,天真得只有那個年代才拍得出。發現大會獎品被盜,熄燈三十秒要求犯案者自動投誠,荒謬感直接承繼卡夫卡,嘻皮笑臉刻劃社會主義怪現象,既辛酸又詼諧,入骨程度無人能及。
《金髮女郎之戀》記憶比較含糊,那張廣泛流傳的黑白劇照倒歷歷在目:赤身露體的女主角打側躺着,敏感部位枕上男主角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