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從前在電影公司工作的一位舊相識。記得那時候初出茅廬當編劇,常到一家電影公司度劇本。他是公司裏的製片。
他給我第一個印象是很熱情,整天都掛着一副爽朗的笑容,少不更事的我覺得他應是一個友善的好人。上班不久後,其他同事見我跟他特別親近,最後看不過眼把我拉到一旁,同事關心地告訴我,他不是像我想像般好,笑裏藏刀的他原來一直在導演和其他人面前說盡我的壞話。
晴天霹靂的我嚐到了人生中第一次被出賣的傷心感覺。後來,電影煞科了,大伙兒各散東西,我也沒有再跟他合作過。
之後,有時候會在一些場合再碰見他,他依舊笑容滿面地上前打招呼,親切地跟我寒暄好一陣子。但因為我對他已經有了戒心,我的反應不自覺地有點迷茫和不自然。聰明的他大概也會發現,我已經不再受他那虛偽的一套了。電影市道頗為蓬勃的那個年頭,他在圈中有過一段風光的好景。他不當製片,轉而當編劇,監製和導演,拍過很多部低成本的電影,水準參差,但勝在長開長有。然而每一個跟他合作過的工作人員都怨聲載道,紛紛埋怨他剋扣工資,賬目不清不楚,在拍攝現場亂搞男女關係等等;更有一些並肩多年的班底伙伴,最後因利益關係被他逼走,多年建立的信任關係一刀兩斷。
隨着市道不景,他那粗製濫造的電影當然首當其衝被淘汰,他也在電影圈銷聲匿跡,日前,我有個幕後朋友告訴我,收到了失蹤了許久的他來電。他低聲下氣地請求朋友介紹工作。朋友當然熟悉他過去,所以只是隨口敷衍了他幾句便收了綫。我慨歎從前飛黃騰達過的他,現在要卑躬屈膝地打這通求人的電話,大概真是走投無路了。我即時想到的是世上可真有報應這回事。成功順境,對人對事還是留有餘地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