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一年美國對法西斯主義全面宣戰前夕,羅斯福總統提出「人類四項基本自由」──言論自由;信仰自由;不虞匱乏的自由;免於恐懼的自由。當時蟄伏於窮山溝的中共正「支離西北風塵際」,它要生存權、話語權、發展權……甚麼都想要,於是它便無限擁護和熱情謳歌羅斯福的「四大自由」。
及至中共建政,「四大自由」變成四大皆空,惟是鄧小平時代總算把「不虞匱乏的自由」嫁接為中國特色的「生存權」,中共承擔着餵養十幾億人民的歷史重責,悠悠萬事,惟此為大。其實四書五經早已將國家的政治理想說的很明白,那就是讓天下黎民「不飢不餒」。把生存權視為至尊價值的國民,實在活得很卑微,難怪超過六成四的中國人希望來生投胎他國,想過別樣的生活了。
還有一項指標──「免於下跪的自由」。在中港台三地僅有香港人獨享,那是拜英國殖民統治所賜,他們早就不用下跪了。然而大陸台灣還在長跪不止。台灣尚好,無論宋楚瑜抑或施明德,畢竟是在跪拜老百姓。而大陸則是對權力下跪──八九民運中的大學生在人民大會堂外泣血長跪,還有當下絡繹不絕的上訪者在官衙外長跪,都是吾國「下跪文化」的延續。
按說在辛亥革命後,中國人就免於下跪了,「阿Q雖然似乎懂得,但總覺得站不住,身不由己的蹲了下去,而且終於趁勢改為跪下了。」以致穿長衫的官員鄙夷道:「奴隸性!」(見《阿Q正傳》)
然而脾虛膝軟的不止是阿Q,周恩來就在毛澤東跟前卑躬屈膝地跪着解說圖表;廣西交通廳黨組書記褚之田每次到成克杰府上,都是行下跪磕頭大禮;陳良宇在「老幹部局」甘為迎送小廝,以博元老青睞,則形同下跪。「刀鋸之餘,必無忠良」(宋.蘇洵)指的是受過宮刑的閹宦,而陳良宇者流,正是精神自宮的佞臣。
還有至為賤格者──湖南郴州副市長雷淵利掌控全市住房公積金六億元,因手下李樹彪到澳門豪賭輸掉八千萬,才被立案調查。原來雷淵利貪污數額達三千六百多萬,他養有九房二奶,那些曲意逢迎的地產商、建築商找不到門路向副市長下跪,竟卑賤到了向這些二奶獻媚。雷淵利第五房二奶不會開車,每次蒙召,都由一民營企業的老闆用寶馬轎車接送,風雨不改;第六房二奶是歌廳女郎,一開發公司老闆就為她張羅「個人演唱會」;第七房二奶有點身份,愛撒嬌,某地產公司的老闆就在她面前扮豬八戒,以博美人一粲……
阿Q之「奴隸性」在於跪官,今日有頭有臉的商家跪的是官老爺的妾侍;中華先賢的治國理想是人民「不飢不餒」,而今中共治國至尊準則,依然是「生存權」和「溫飽權」,聽去恍如時光倒流數千年。實難怪,早已獲得「免於下跪的自由」的香港,亦潮流興復古,甚麼「太平紳士」、「紅頂爵士」、「上海姑爺」……北上三跪九叩者絡繹於途。至於他們跪拜的是權貴香案還是豪門妾侍?天曉得!
逢周一、三、四、六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