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明
新中國門戶網站「網易」月初提出一個問題:「如果有來生,你願不願意再做中國人?」回答者超過百分之六十四說不願意,主要原因是「中國人缺乏人的尊嚴」。網易兩位主編唐岩、劉湘暉馬上被革職。中共用行動證明大多數人所見無差。
不過,「中國人缺乏人的尊嚴」只是最近五十七年的事。請看《列子.天瑞篇》的記載:孔子遊泰山,見隱士榮啓期正在高高興興鼓琴而歌。孔子問:「先生所以樂,何也?」榮啓期回答:「吾樂甚多。天生萬物,唯人為貴,而吾得為人,是一樂也。男女之別,男尊女卑,故以男為貴;吾既得為男矣,是二樂也。」那時候,你會因為身為女性受到歧視,卻不會因為身為中國人而在中國失去尊嚴。
事實上,我們祖先都以華夏血統自豪,連孔孟都不免。孔子說,中國君子之人遷居九夷,可消除九夷陋習:「君子居之,何陋之有?」孟子也認為中國人理所當然是外族榜樣:「吾聞用夏變夷者,未聞變於夷者也。」舊中國政府更是以國民為重,外族為輕。春秋齊相管仲就說:「戎狄豺狼,不可厭也(貪得無厭)。諸夏親昵,不可棄也。」(《左傳.閔公元年》)
今天,在中國共產黨統治下,中國人能有甚麼自豪感,你去遊遊北京故宮就知道。故宮有商店只招待外國賓客,華人與狗不得入內。
假如你不去故宮,那不妨看看趙岩、程翔兩人最近的遭遇。趙岩是美國《紐約時報》北京辦事處研究助理,所以,雖然洩露了「江澤民準備辭任中央軍委主席」這條所謂國家機密,中共法院還是改用「詐騙二萬元」罪名輕判他入獄三年;程翔是香港人,沒有異族關係,所以,雖然只是為台灣歐亞基金會寫稿,中共法院也以「洩露國家機密」罪名判他入獄五年。這就是中共夷夏之辨。
假如你對政治沒有興趣,那麼,說戲子吧。章子怡在美國荷李活博得點名氣,回到新中國,即告聲價百倍,最近出席大連海昌集團「發現王國」開幕禮,大連當局出動三百名武警護駕。北京大學教授張頤武說得最好:「一個章子怡,比一萬本孔子更有效用。重視章子怡,中國文化才會有未來。」總之,沾一點荷李活之光,在新中國已經是人上之人,戲子上之戲子。
上月中,美國籃球明星奧尼爾駕幸新中國。海關人員發現他的隨從有手槍、子彈。海關人員知道這是違法的。海關人員恭恭敬敬站到一旁讓他們過去。奧尼爾是正宗美國公民,地位當然更在章子怡之上。你是中國人,在新中國攜槍上飛機,看看怎麼樣。
中共總理溫家寶日前往訪塔吉克斯坦,呼籲華僑「用工作、行動贏得外國人尊重」。他只是沒有教中國人怎樣在中國贏得人的尊嚴,可以不做血牛、不做奴工、不做人下之人。你要是稍稍提到這問題,輕則會被革職,像網易兩位主編一樣;重則會像鼓吹民主的彭明一樣。他去年底被判終身監禁。
當然,不用溫家寶指點,中國人都知道人的尊嚴怎樣可以得到。二○○五年,有八萬三千個中國人移居美國。套用榮啓期一句話:「天生萬物,唯外國人為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