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台灣「倒扁」風潮，勾起20年前我在國泰航空時處理台灣政治危機的回憶；巧合的是，當年主角之一，正是今天倒扁總指揮施明德。
84至87年我當國泰台灣總經理。交代那次政治事件前，我要先說說背景，當時台灣實施戒嚴法，不要說工會罷工，集體談判也不准。警備司令部「權力好大」。
當年施明德許信良二人和一班民進黨支持者，被台灣「放逐」，戒嚴法下，無論持台灣或美國護照均不得返台。但他們仍活躍於美加，並在86年底公開策動在台灣桃園機場「跳機」，目的是「要做烈士，要返去台灣坐監。即係博國民黨拉人，令兩黨矛盾升級，掀起風波」。
當時警備司令部司令陳守山中將並不知道對方幾時幾日及如何「跳機」，而中華航空也全不知曉。我看過國泰訂位名單，發現接近30名民進黨員先由美、加不同城市先飛赴日本東京集合，然後乘國泰451號班機赴香港，料於中途站台灣「跳機」。國泰其後將情況報告台灣政府。
事件發生前後一周，我做了很多功夫，詢問過法律顧問意見。國泰要遵守台灣法規，以免飛機因載不受歡迎人物被扣留，以及可能因拒載而在事後「俾人告或懲罰」；我們要求台灣給禁止入境名單予國泰，如果沒政府公文函件依據便頗為麻煩。
施明德許信良「跳機」失敗
我最後決定delay原本早一點起飛、由東京直飛香港的501號班機，然後「將不受歡迎同黑名單嘅人，由451轉咗落501號班機直飛」。他們本來訂東京到香港的航班，不經台灣便沒問題。
施明德其後直飛香港，許信良留在東京。由於我只按照台灣政府指示及提供的黑名單去做，所以雖然最後仍有小部份民進黨員成功「跳機」，但這已是我能力範圍以外之事；不過沒有了施、許二人，已是民進黨一次失敗。他們其後返美，台灣也沒有「抽秤」國泰。
事實當日有三千名民進黨支持者在桃園機場準備歡迎他們歸來，當時很多防暴警察封了機場的路，與民進黨人對峙，亦有小規模衝突。所有飛機delay，「亂晒大龍，機場癱瘓」。當時離境旅客惟有在離機場一英里的地方下車，拖着行李，徒步穿越人群和防暴警察去機場。
總結該次危機，我認為是一次危機處理的經驗體會。「有時啲嘢防不勝防，有咁嘅問題，點樣處理？邊樣嘢緊要同唔緊要，都要有一個適當嘅決定。」我不會猜測台灣倒扁將會如何，但我前一陣子已跟由港返台的好友羅大佑表白：「我擔心好難防止流血嘅事發生，所以叫佢小心啲」，因為雙方實在立場鮮明及情緒化，始終牽涉到政治及有人落台，許多時都難以冷靜。
記者：李劍昌
攝影：曾顯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