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東科學館周遭一帶，近日是否湧現一批影迷，個個面上浮着驕傲的黑眼圈？
直到上周末在地鐵站看見海報，我才知道臨近尾聲的「德國電影新浪潮」，壓軸好戲居然是《柏林阿歷山大廣場》。皇皇十四集，片長幾乎十五小時，名副其實影史上最挑戰觀眾體力的馬拉松之一。較舒適的觀賞方式，當然是一日一集，用兩星期細嚼法斯賓達的心血─三年前法國電視台就以這種文明的節奏，讓忠心耿耿的粉絲得償所願。安排在凌晨播出，本來打算錄下來隔天慢慢再看，但熱辣辣的迫切感並未因二十餘年的歷史而降溫，像球迷捱更抵夜看世界盃，晚晚以期待現場直播的興奮心情，坐在電視機前接收。我從來不曾追看劇集，由《狂潮》到《大長今》，由《契家族》到《色慾都市》，不論中外攣直嚴拒跟蹤，瞄幾眼就打退堂鼓。反而完整看過兩次的《柏林阿歷山大廣場》，有魔力令我心甘情願破戒，依時依候焚香沐浴恭迎，唯一的解釋是「前世欠佢」─恰好正是貫徹全片的主題之一，不分男女瞓身演繹。
它面世時在美國第一次看，我記得是兩日兩夜囫圇吞棗。香港電影節和藝術中心先後兩輪放映，採取一條龍逼入窮巷式，印象中進念在會所的全港首播，也是相當密集，並沒有推行「柏林雙周」──說到底最奢侈的，還是奇斯洛夫斯基《十誡》於電影節首映的一日一誡。這次科學館分四日五場放映，當然也是考驗，濃艷的蜜糖和砒霜壓縮在一起，不論中箭或者中毒都特別劇烈。半站中途加入的觀眾，不必擔心一頭霧水，天下愛情都是同一源頭的大河，汩汩流過柏林這一截，有你和我站在岸邊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