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一個女富豪花了兩千萬美金,乘太空船上太空旅行。
女人有了錢,應該是這樣花的。兩千萬美金,合港幣一億六千萬,上太空飛一回,無論如何,應該比包一個拉丁舞男貼面學舞更有氣派。
上太空船,要經受苛刻的太空飛行訓練。在太空船的圓形模擬艙裏,一片雪白,坐上一架駕駛座椅,繞着三百六十度,轉得愈來愈快,像小時候的木馬遊樂場,把一頭馬尾的長髮旋成一朵黑色的星雲。
二千萬美元是這樣子花的,在高速的旋轉中尋找日裂星沉的結局。摧肝裂膽,迸血撕心,在地球多少錢都買不到的痛苦和快感,叫人悲欣交集,涕淚交零。
訓練的時候,由美國太空總署委派的教練,長得不像湯漢斯,也有點畢彼特吧。他的嚴苛,他的斥喝,他一絲不苟的紀律要求,或許別有一種精純而瘋狂的性感。當她嬌柔的身軀難以承受無重狀態的動力,他是如此的不解溫柔,一點也不懂得呵護體貼,但是在科學的宇宙裏,愈殘酷,卻愈是關愛,他的鐵石心腸其實是一腔衷情,他的叱罵就是情話,他的手令就是情書。因為在宇宙,地心吸力不再存在,一切都是非顛倒,他只是把你送上太空的那個人,灞橋泣別,風蕭易水,在離別之外別有一片星光璀璨的境界,大象無形,大音無聲,在宇宙終極的大愛卻是無情,叫人在迷惘中難尋究竟。
情的定義不就是這樣的嗎?當世界由拉丁舞的紅裙裾旋轉成一叢光燦燦的殞石雨,如果你有兩千萬美金,你要舞池地板上的那團玫瑰,還是仰頭伸手摘天上的星星?
花兩千萬美金購買的激情,無笑無淚,無晦無明,沒有男人的體溫,沒有他腮際的古龍水的餘馨。教練環抱的手臂和貼面的鬚根,只是一場史詩之旅的序幕,而不是故事的本身。在發射站倒數,一飛沖天的火燄,一切情障都遺留在下面,包括他帶有點虐待狂的野獸般的眼神。在千鈞重壓的痛苦之後,紅塵落定,星河泛起,肉體迸散,靈魂浮漾在處女般晶瑩的空氣中。經歷兩千萬美元之旅再回來,就會說,一切肉體的歡娛,我不再需要,我擁有過昏眩歡醉天國地獄生死邊緣的最聖潔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