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 箏 - 鄧達智

風 箏 - 鄧達智

沒想過早秋來得這樣全面,上海與廣州大概不到兩個星期前還徘徊在攝氏35至39度,從天氣圖表上看到北方城市如哈爾濱、瀋陽、長春一個一個降至只有十多度,天文台預告將有冷鋒南下,氣溫直降……說笑話!平常歲月,古時稱為南海郡的南粵未過中秋,半點北風但涼意也欠奉。
老天與天氣都變了,創高溫炎夏意猶未盡,掉過頭來一輪北風來得當真,一吹整個周末再而周初,打開書房露台落地大窗,與向南對流窗,長窗簾飛似大蝴蝶。細聽,呼呼風聲貨真價實,因為天然涼冷叫人穿起略厚長袖衣裳,享受溫暖。
南方亞熱帶人期盼冬天,不因為冷凍而是它間接帶來感覺溫暖;不說別的,身水身汗與人擁抱再熱烈難禁幾分抗拒,所以從七月起至十一月間出生的人口較春天多。風吹葉落,想起秋高沒空氣污染的童年,都在磨玻璃粉煮魚膠製玻璃線好叫自己的風箏將小友們的𠝹斷。

鬥風箏是大圍逞勇的事,個人比較偏好走上小山坡獨自放,讓加長又加長的線將風箏送上半天老遠老遠。
「再高便斷了!」師兄會這樣告誡。
就愛它斷。
它斷了,在半空飄浮,仍未掉下地來前的生命是沒有牽絆真自由,縱是FreeFall;而Fall即是殞落,死亡。
當然它也有機會回來,飛近自己身邊,甚至剛好讓我雙手接上,是緣份。高中在加拿大東邊Kingston,偶爾讀了一小段一些高深人會認為Kitsch的哲語:"Ifyoulovesomething,letit(him)go.Ifitcomesbackit'syours.Ifnot,Itneverwas."(如若愛他,讓他自由。他回頭,原應屬你,不回頭?莫恨,從來非你所屬。)(譯得好屎!)近來人事發現自己如放風箏般手法處理,不曉回頭的,如非為風斷,不屬自己,一剪稱快;人,情亦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