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有一部電影《蝴蝶春夢》,改編自著名小說《收藏家》,故事講泰倫斯史丹飾演的慘綠少年暗戀美少女,不採取傳統途徑展開追求,硬生生把她綁架回家,強逼意中人對自己產生感情。顯微鏡下的情慾和佔有,就像纖美的蝴蝶標本,在一個入世未深的小朋友眼中,只見到一團糜爛的顏色。史丹當時是新派文藝青年捧在手中的萬人迷,繼承了占士甸的不羈,可是俊得帶一分淒涼,而且有點近乎變態的危險性,教初生之犢第一次領略壞的妙處。有這樣的男主角作奸犯科,觀眾情迷意亂,何況政治意識根本尚未成型,無所謂正不正確──沒有代入犧牲品的角度,看不到加在她身上的剝削,對中文譯名的引導言聽計從,迷迷惘惘墮入春夢。
讀到奧地利女子八年地下生涯,我忽然想起這部湮沒了的電影──好像沒有發行過光碟,法國電視台鑽窿鑽罅播映冷門舊片,榜上也從來沒有出現過它的名字。重獲新生的禁孌徇眾發表談話,並未一面倒將禁錮自己的獵人打為大反派,字裏行間流露一種依戀,聽着實在忤逆道德,令人精神一振。可惜畏罪跳火車軌的惡棍長相怪異,完全沒有明星魅力,否則這單新聞牽動的反應可能還要複雜些。
真實比虛構奇怪,說得一點也不錯,假若命運之神有份角逐奧斯卡,誰也別想得到最佳編劇獎。連艾慕杜華這樣的巧手,處理標參橋段也只去到《綑着我困着我》的高度,論細膩感人,論扭曲邪門,都與這宗真實個案沒得比。即將公映的《韓流怪嚇》主幹也是綁架小女孩,因為主謀是隻科幻異形獸,被過山車驚悚場面搞到一頭煙的觀眾不疑有他,我卻覺得不會不暗藏性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