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你三分鐘<br>我想話你知…研究有時又慢又沒結果

阻你三分鐘
我想話你知…研究有時又慢又沒結果

本身是美國德州大學西南醫學中心終身教授的王曉東,今天在香港接受有東方諾貝爾獎之稱的邵逸夫獎,所得獎金約為八百萬港元。
撰文:冼麗婷
攝影:黃建通

獲得邵逸夫獎以後,電視台拍攝隊在我家住了三天,拍攝我日常生活,對於我這個只懂埋首研究的科學家來說,處理這些額外事情是有點為難。以往,我研究不是為了拿獎;未來,我希望盡快忘記獎項,集中精神重回研究工作正軌。
所以別問我想不想拿諾貝爾獎,活到這個年紀是研究的高峯期,天天只會疑惑實驗結果:「怎麼會是這樣的?」老是想能不能得獎,研究就要變成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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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85年到美國達拉斯當研究生,91年取得生物化學博士學位。95年開始,我研究腫瘤細胞生長和凋亡特徵,發現在正常情況下,細胞會按程序如引爆炸彈般自我摧毀,就如炸藥夷平建築物卻又不會摧毀周邊建築物,令正常細胞平衡生長。
可是,癌細胞不能「自我引爆」,於是,我透過試驗人工化學品,希望找出摧毀癌細胞的方法。有關研究仍在動物試驗階段,何時可以對癌症有真正治療功效,言之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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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美國每年拿九百多萬港元作研究經費,在上述「細胞按程序凋亡」的試驗研究過程,曾經有兩年是完全沒有結果、沒有寫過一篇文章的,外行人聽了就擔心:「哪怎麼辦?有沒有懲罰性措施?」研究沒有結果就要受罰,這個世界就沒有科學家了。實際上,在美國做科學研究,很少人會問我:「你的研究有甚麼用?」研究就是研究,研究要有結果,非得機遇、耐力及眼光看得準不成。
孤單的科學研究裏,看不準、令你失望的時候居多;不斷努力重複試驗,最終能有所發現,那已經很幸運。我的15歲長子喜歡玩大提琴及遊戲機,他曾跟我到實驗室做研究,最終無功而退,但卻明白了研究之苦:又慢又沒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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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出生,我在中國河南跟着外婆長大,她對我不打不罵,給我很大自由思想空間,不會令我害怕犯錯受罰而不敢嘗試。在中國人最痛苦的文革經歷裏,我記得自己曾因為看着鄰家孩子吃油餅,心裏落寞,感覺很慘。孩童思想純真,別人在吃而你沒有可以吃的時候,就是最慘的時候。
我暫時沒有具體計劃留在香港發展,美國自由探索的環境,是不容易複製的。香港部份大學得到很不錯的研究捐款,但在我看來,錢是研究的必備條件,但不是充份條件,社會環境及研究運作機制很重要。
有些舊同學,因為喜歡野外,就跑回中國在青藏高原、黃河源頭做研究。年輕人尋找出路,我沒有藥方相告,但我想,最重要是走自己的路,做自己喜歡而又令社會得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