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春菊草地 - 吳靄儀

黃春菊草地 - 吳靄儀

後知後覺,到現在才認識MaryWesley的小說,主要還是因為看到她的傳記的書評,知道了這位女作家原來有此不羈的一生,出身望族,嫁入豪門,婚姻告吹,艷情無極,大富大貴之後又一貧如洗,而倔強始終如一,到七十歲上,忽然出版第一部小說,之後又連續寫了九部,二○○二年,以九十高齡而終。傳奇的一生,小說應該會有看頭吧?
《TheCamomileLawn》是她的第二部小說,一九八四年出版,可能我已碰見過無數次了,從書背簡介,本來不像是我感興趣的題材: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夕,一群表兄妹在姑媽家裏度假,後園黃春菊草地,是他們最喜歡聚集嬉戲的地方,然後戰爭爆發,各散東西,戰後重逢,已物事人非,他們熟悉那個世界已永永遠遠消失了──真是老套,而且料想必然婆媽沉悶兼傷感氾濫。幸好我好奇心強,不理會簡介,買了再算,原來是出乎意料之外地吸引人,不但人物吸引人,文筆尤為別具風格:直接坦白,毫不轉彎抹角,亦毋須故作語出驚人,可以想像文如其人。就以人物之間的感情與性關係的描述,一方面直言無忌,同時又只寥寥幾筆,顯出作者不覺得要大書特書。如果我們以為性開放是新紀元的新發展,看此書就知道其實那個年代那個階級的開放早已更勝今時。可能,正如書中的人物解釋,在戰爭的籠罩下,人們的價值觀一下子變得簡化,很多社會的規條已變得無意義了。愛要即時愛,恨已毋須恨,性格的缺憾不足道,生死契濶,悲歡離合,最有情處也最無情──可能真的要七十歲才可以寫得那麼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