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曾特首表示即使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襲擊何俊仁的惡徒與同謀緝捕歸案,儘管泛民主派議員力促警方在兩、三日內破案,但像這有預謀、布置周詳而且相當專業的襲擊案,相信要破案絕不容易。從曾特首所說的「我不理會用多少時間」,已知兇案絕難偵破,兇徒更難緝捕,至於幕後主腦,就更不用說了。十年前(一九九六年五月),梁天偉被砍斷手臂,八年前鄭經翰被狂斬重傷,至今未破案。當年有一位富商曾對筆者說,主謀出一千萬,經五十手,最後出手者取二十萬,兇徒本人絕不會知道誰是主謀。怎麼查?可以想像,能僱得起兇徒向何俊仁襲擊者,必是極有財勢的人士。
何俊仁前天表示,相信事件與政治無關,而可能事涉他的律師事務。他說多年來處理過很多新界土地糾紛案件,涉及財務公司非法、用武力收地、收數、索償等,可能損害了黑社會或財團的利益。
何俊仁可以作這樣的推想。但筆者認為,在事件未查出真相之前,尚不能輕下判斷。
首先,過去多宗案件,若不是針對大膽揭露及抨擊社會惡行或政治醜態的新聞界(包括名嘴),就是針對泛民主派議員,如在他們的辦事處淋紅油、潑糞等,藉此進行恐嚇,這兩天梁國雄也受到附寄刀片的恐嚇信。
相對而言,親中派、保皇派議員就很少這種涉及人身安全的恐嚇。劉江華將他受到辱罵與何俊仁受襲混為一談,這種幼稚的自我攀附只能令人失笑。泛民主派議員若獲准回內地,尚要小心翼翼,擔心被「屈」。出席城市論壇也擔心被追打。哪像親中保皇議員那樣幾乎絲毫不用顧慮安全。原因是支持泛民的香港市民,即使超過五十萬人上街,其秩序之良好也是全世界公認的。怎麼樣的政治取向,才會有暴民傾向,已說明何俊仁案絕不能輕言與政治無關了。
其次,中國各地政府的行為,愈來愈趨向黑社會化,也使政治與惡徒行為更互相關連。廣東汕尾事件、河北定州事件和大量城市拆遷衝突中,政府都僱用黑幫成員參與鎮壓民眾示威;維權人士和抗議民眾被跟蹤、被毆打,警察往往在旁坐視不管。若是一般罪案,內地公安破案率都相當高,若涉及與政府行為配合的黑幫非法毆打事件,破案率就是零。中共政權的黑社會化,使涉及黑幫的破壞法治行為,很難與政治完全區隔。
其三,香港回歸後,當局一句「黑社會也有愛國的」,就給予香港黑勢力在內地種種「投資」機會(電影《黑社會》有頗為真實的揭露)。黑人物當上地方以至全國政協的,也大有人在。獲中共官員(不一定是中央高層)的暗示,香港黑社會人士固然「識做」,而通過香港有勢力人士到中國大陸僱請黑幫打手來港做案,香港警方更是無處追尋。中國政治的黑社會化,雖未必滲入到香港的政治階層,但已肯定滲入到香港的社會階層。過去香港警方能掌握香港黑社會的線索,現在,警方如何掌握到涉及內地黑幫活動的線索?這也是何案可能牽涉到的政治因素。
何俊仁被襲案,直接的政治因素,可能性或者較少;但間接的政治因素,則不能排除。在中國大陸的人治社會,財可通神,權可通神。但香港的法治社會,有財有勢做事或較便利,卻不可以違法,於是「官府在遠,拳頭在近」的黑社會邏輯就開始興起了。
堅持維護正義、法治、人權、民主的人士,無論從政者或傳媒,在香港都會感到路愈走愈窄。何俊仁事件實令筆者至為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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