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僅存的一個由革命而掌權的國家領袖、古巴的卡斯特羅本周住進了醫院,並宣布暫由他的弟弟勞爾執掌權力。卡斯特羅七月二十一日還在拉丁美洲的「南方共同市場」高峯會議發表演說,之前他接受電台訪問時說:「報紙報道關於我死亡的傳聞讓我覺得很有趣,似乎我天天都會死亡,所以實際上我覺得非常可笑,這些傳聞只會使我更加健康。」他還表示,他打算在一百歲之後才離開古巴領導人的職務。但不到十天,他卻躺在醫院施手術,「覺得非常可笑」的事變得一點都「不可笑」了。獨裁政權的「強人」有時就是外強中亁,他的「強」可以說是「勉強」。
強人政治面對着生理上無法抗拒的自然規律,最高權力如何轉移也充滿了詭異。卡斯特羅宣稱將權力暫時交給弟弟勞爾,而勞爾卻接連三天沒有露面。國營電視台記者阿隆索代卡斯特羅宣讀聲明,並自稱出鏡前曾與卡斯特羅談話。為甚麼不是由接班人勞爾與卡斯特羅談話並宣讀聲明呢?這使人感到勞爾的接班地位並不穩定。卡斯特羅在聲明中稱他的健康是「國家機密」。任何人的健康都是他個人的隱私,惟有國家領導人的健康,必須向人民公開,因為他的健康影響着國政,關係着全民利益。將領導人的健康視為「國家機密」,固然是所有專權政治的國家特色,但公開宣之於眾,也未免太詭異了。
當今世界上,由打江山而掌權的革命領袖,卡斯特羅是碩果僅存的一人了。毛澤東、金日成、胡志明都相繼凋零,後繼者儘管仍傳承着專權政治,但已無復革命領袖的魅力。
通過革命戰爭而奪取政權的第一代領袖,通常都有過人的能力,具崇高威望,講話有煽動力,能言善辯。毛澤東、卡斯特羅都有這種特質。卡斯特羅的演說,極具魅力,現在好幾位拉美國家的領袖,都奉卡斯特羅為老師。
然而,憑打江山而奪取政權的領袖,大都有一個毛病,就是戀棧權力,他們絕不肯放棄已經奪得的最高權力,而且不會在有生之年建立最高權力轉移的制度,於是也就不可避免地掌權到至死方休。也因此之故,當他們無法抗拒自然規律時,他們的健康也就左右了國內的局勢,不可避免地帶來國內政局的震盪,也不可避免地引起國際社會的種種猜測與防備了。
因此,儘管打下江山的第一代革命領袖都具有超凡的能力與魅力,最終都因掌權太久而成為大怪物。
第一代革命領袖的戀棧權力,造成了由一代傳一代的交班式的權力繼承,而每當一代面臨年老而需要轉移權力時,內部權力的暗鬥就頻頻發生,許多不正常的權力動作就出現。中共的毛、鄧、江、胡這四代核心的權力轉移均險象環生,而面對明年中共十七大的接班形勢,許多怪異現象也出現了。
倘若第一代的革命領袖,能在革命成功之後主動交出軍事權力,那麼國家的制度就會趨於健全。二百多年前的華盛頓在為美國的獨立浴血奮戰之後,主動交出軍權,由是而建立了最高權力轉移的制度化典範,致使美國的民主政治穩定維持至今。
逢周二、四、六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