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女學生慧雲珊,出版了一本暢銷小說,原來發現是抄襲之作。她從五本書中取材拼湊成自己的「作品」。事發之後,全國書店一夜間把她的小說撤回。
成為國際新聞,因為主角是哈佛學生,發生在美國──如果在一個大家熟悉的國家,在市場中發現一隻老母雞剛生下的真雞蛋,能打出蛋黃,人吃進肚子裏,竟然沒有倒地身亡,才是令人感動得熱淚盈眶的大新聞──令人覺得辱沒了大學的招牌,令一個偉大的文明國家蒙污。
因為科技的發達,許多學生做功課,抄襲得更容易了。像賊一樣,五鬼運財,他可以上網,在一百幾十頁之後擷取一篇論文,原封不動抄來交上去。一個博學的教授,還要有精密的偵探頭腦,他要觀察學生上課時的表現──在課堂上,明明他是一隻木無表情的呆頭鵝,隨便問他一個問題,都結巴答不上來,在論文中,為什麼突然冒出了一句「正如符號學家李維史陀說」、「根據帕拉圖在《理想國》中指出的治國三大原則,後來由維根斯坦在語意方面進一步闡述」?收到這種功課,叫這位學生來,不必再審問,打他一記耳光、把論文擲在地上就是,除非你聰明地想到,講師教授的升遷、合約的延續,是要由學生來「評估」(Evaluation)的,快給他一個A。
哈佛這位抄襲的女生辯護說:她沒有抄襲,她只是把五本她喜愛的前人小說中的意念和章節「內在化」(Internalized)了。「內在化」?就像「後殖民主義」、「前結構主義」、「婦權生殖器前世代」一類的法蘭福學派芝加哥學院的社會文化學術詞彙,是一個把世人當做儍瓜的名堂。
然而什麼叫抄襲呢?想一想,當彭定康首先在香港親民「吃蛋撻」、抱孩子,中國的領導人也很巧合地,到農民家裏吃便飯、抱孩子。把蛋撻換成了北方的餃子或廣東的鹹魚肉粒飯,或許不算抄襲,最多是「改編自莎劇原著」,大師如黑澤明,拍了一齣《蜘蛛巢城》,亦必聲明是《馬克白》改編。只要聲明出處,就像論文裏的註腳,人鬼只在一線之間,也是天國與地獄的分別。
可是,在一個抄襲的城市,自稱「曼哈吞Plus」,或者「東方的紐約」之類,在街上都慣見抄襲品,不但是羅湖城的LV,而是在一九七六年,當查理天使在美國流行,中環遍地的OL,都梳了一個「花拉科西裝」,竟然叫做「洛琳髮型」。原創人是虛構的洛琳?ComeOn。
還有一九七八年的油脂裝、曱甴頭,更早時的「東方貓王」鄭君綿。因此,如果我是曾特首,在肥彭回香港巡察的那天,我跟老婆去元朗,不會買蛋撻,至少試試買一盒老婆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