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國標 北京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前副教授
今年三、四月份,我應約為台灣《新新聞》周刊寫了三篇短文。七月訪台期間,中央社一位記者朋友告訴我,《新新聞》因此受到北京國務院台灣事務辦公室的嚴厲敲打,說「大陸那麼多作家,為甚麼偏偏要請焦國標為你們撰稿?」回到北京後,我向當初約我寫稿的朋友詢問原委。他告訴我確有此事,並說:「前一段國台辦似乎還追查究竟是誰向你約的稿子,所以後來就不敢再約你寫東西了。」
過去我對國台辦感覺不錯,一是因為我一個好朋友博士畢業後分到了那裏,二來覺得這是一個陽春白雪的單位,不管俗事。沒想到它居然如此委瑣不堪,連台灣報刊上發誰的一篇文章都管着。
台媒體何以墮落
我不明白自己為甚麼如此遭國台辦的人恨。如今我是賣文為活。國台辦此意大約是中宣部已負責大陸誰都不許發焦國標的稿子,國台辦再負責把緊台灣誰都不得向焦國標約稿,祖國海峽兩岸這麼一夾擊,餓死他算了。可是令我想不通的是,在我的繼承人序列裏,排到阿貓阿狗也排不到國台辦,餓死我遺產也落不到你手裏,況且我本無多少遺產,何必這麼急於把我餓死?再說,我與國台辦可是遠無寃近無仇啊。莫非共產黨的機關,人不分男女,地不分南北,皆以言論自由為敵?
訪台期間曾參加台灣媒體學者舉辦的一次研討會,主題是台灣媒體何以如此墮落。此前我對台灣媒體了解不多,聽了半天,所謂台灣媒體的墮落有兩個重大方面,一是抹黑台灣民主,二是美化大陸專制。一位發言者指出,據台灣情報部門確切的消息,台灣至少有十七家媒體暗中接受大陸以民主自由為敵的官方的黑錢。
對大陸表現恭順
到陸委會拜會主委吳釗燮先生那天,當着眾多台灣媒體,我「控訴」台灣派駐北京的記者不關心大陸人民的死活及民主自由人權。自○四年我討伐中宣部以來,歐美澳日韓等民主國家幾乎所有駐北京的媒體都曾經採訪過我,以表達他們對中國大陸新聞自由的關注和關心,可是我從來沒有接受過台灣駐北京記者的採訪。除了台灣還有哪些國家和地區的記者沒有採訪過我?伊斯蘭國家、非洲和南美洲的沒有。這些國家和地區的文明水準不待多言,而台灣媒體居然墮落到與這些地方的同行為伍,簡直讓大陸人民寒心。
事後台灣媒體朋友告訴我,實際上台灣媒體的狀況要複雜得多。像台灣兩大報,《中國時報》和《聯合報》,對大陸都很乖很恭順,可是它們實際上並不認同大陸的新聞管制,它們的記者曾多次抗爭,多次出事。可是國台辦狠着呢,台灣媒體一不留神,就可能遭遇驅逐記者、關閉記者站的命運。西方媒體不一樣,人家的記者有使館做靠山,出了事使館擔着。台灣媒體記者在北京是孤兒,出了事誰管啊,整他們的人有的是,可是愛的疼的人沒一個。我說:「關就關,走就走。《蘋果日報》至今不得在北京設站,一樣紅火。只要有心,不駐記者一樣做好大陸新聞,甚至更好。」這位朋友搖頭不言。
放棄了職業精神
在台十天,我深感台灣絕大部份媒體的大陸新聞做得已是天怒人怨。為了得以在北京設立駐在機構,不得不放棄自己的新聞職業精神。這背後的黑手就是國台辦。
國台辦本來是專職搞兩岸統一的,可我的看法是,第一個該拿國台辦為兩岸現狀祭刀。因為它實際上是天天在幹為淵敺魚的勾當,污染了整個台灣新聞業,惡心了二千萬台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