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愛大米 - 陳也

老人愛大米 - 陳也

年年陰曆七月都心驚肉跳,去年終於硬住頭皮開口,指住報紙新聞版,聲顫顫問年近七旬的老媽,你老人家不會湊熱鬧,跟人家起哄去輪平安米吧。偶而撞聾的阿媽聽到,以一秒高速回話:你別當我儍的。
阿媽多年前腰傷過度,屢醫無效,背脊已經微駝了,不能提重物,翻風落雨,腰椎發作,必然啪大劑量止痛丸,通身貼滿鎮痛膏藥布,腰封不敢離身。這樣的體質,假如還冒險去領平安米,像其他老人一樣,說是要拿回家,給子孫做飯,圖個闔家平安什麼的,我這個做女兒的,無顏面見江東父老,得愧疚跳海自盡。
在報紙看到家裏長輩發狠爭奪主辦單位擲下來的平安麵的讀者,心態又是怎樣的呢?吃着老父老母頂住黃色暴雨苦苦排了十小時隊的那一小包平安米,能心情愉快團團和氣地分享小包比去年減少了四公斤的白米麼?

老人比老鼠更愛大米,勸也勸不來,很多是偷偷瞞住家人去排隊,受盡磨難才得米,長者尊嚴蕩然無存。每到陰曆七月,盂難臨近,就是老人受難之時。長者愛自虐的心理,年年重複,實在耐人尋味。主辦單位則年年重施虐待慣技,還理正氣壯聲稱傳統習俗不能改。平安米反諷地,最不平安。搵命搏不是後生仔專利,七老八十,依然冒住高危踩場,點解釋班老鬼咁夠薑呢?唉,七月,實係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