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來老套，但左看右看，《超人：強戰回歸》都不可能不在向基斯杜化李夫致敬。而且輕輕跳過後面不那麼風光的兩集，緊接着第二集再起爐灶，很有點一片好心改寫歷史的況味。那二十六年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蔚藍的天空一個黑影掠過，不是鳥，不是飛機，是拯救人類文明的人上人。
後九一一的徬徨，確實需要天外飛來的超人打救，可惜我們的童真早就泯滅，就算作夢也不敢放膽，一方面渴望有這麼一個無所不能的義士為地球村解決所有煩惱，另一方面又明瞭絕對不切實際。在夢中不斷提點自己，這不過是場夢，這不過是場夢，現實在等着你醒來。不暢快到一個程度，教人感到無盡悲傷，但是連這樣的夢也不是逢請必到的，狠起心將它拒於門外，我懷疑並沒有更好的替代品，能夠為我們的夜晚增添清涼。
上帝已死，超人亦然──《超人：強戰回歸》的凡夫俗子把他由死亡邊緣拉回人世，只不過要我們眼白白看着他以折翼天使的姿態從雲端墮地再死一次。刀槍不入的銅皮鐵骨，最終不外也是血肉之軀，這裏頭藏着我們徹底的失望，同時填滿一種惺惺相惜拍膊頭的驕傲。對不起，我沒有尼采的哲理邏輯，在這一刻不能自制陷入了回憶的溫情地段：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台叫《關乎地心吸力》的戲在美國巡迴演出，三藩市是其中一站。名字騎在劇名頭上的嘉芙蓮協賓，很不幸扭傷了腿，觀眾都衝着輕易不登上舞台的她而來，臨場易角肯定引起暴動，於是勉為其難坐輪椅上陣。金睛火眼瞪着傳奇女星顯靈的影迷，並沒有暈浪到看不見飾演她孫子的猛男：基斯杜化李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