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樓一號室，女兒死了。樓上二號，兒子、女兒全死了。我對面屋，老伴沒了……」62歲的馬大媽緩緩地數着每個逝去的生命──年輕的、老弱的︰「這棟樓誰家沒人死，但沒人願意揭這塊疤、談這件事，說起就哭，其他人聽見就會跟着哭。」
馬大媽是倖存者，她的家人亦倖存下來，像她這樣的人在唐山是一個奇迹。30年前地震前的數小時，身懷六甲的馬大媽被罕有的38℃高溫以及動物、家禽騷動不安的吼叫聲吵得無法入睡︰「我起來兩次，聽到外面下雨聲和松濤聲，但看看窗外樹葉沒動也沒下雨。床邊嵌着毛主席相的日光燈在切斷電源後仍然發光。」
霎時巨震如原子彈爆炸
不久，窗外遠處冒出白光，連30米外葡萄架上的每顆葡萄都清晰可見，隨後又轉成紅光，同時街上傳來推土機的重型機械巨響︰「我急忙叫我愛人起來說︰打仗了，原子彈爆炸了！」這時，房子開始上下顛簸，隨即左右搖晃，馬大媽的丈夫告訴她是地震。兩人知道無法逃走，於是緊緊抱在一起，當他們睜開眼時卻看到頭頂是一片夜空︰「一開始特別安靜，過一會兒到處都傳來救命聲。」
馬大媽夫婦只受了一些皮外傷，在確認家人無事後，丈夫開始逐家逐戶順着喊叫聲用手扒開瓦礫救人。翌日中午，馬路上堆滿了屍體，許多赤裸着身軀。馬大媽和其他劫後餘生者就伴着這些屍體睡覺、吃飯。馬大媽說起這些，眼中不禁泛出淚光︰「太慘了！這麼多人一夜就沒了！」
本報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