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利拉使參孫枕着她的膝睡覺,叫了一個人來剃除他頭上的七條髮綹。於是大利拉剋制他,他的力氣就離開他了。」──士師記十六章十九節
短頭髮
甘莫蘭尼斯(MauroGermanCamoranesi)許下諾言要是意大利隊拿到世界盃就當場剪掉長頭髮,結果七月九號那天大家都看到了,顯然有滿懷信心的隊友樂觀地帶備了鉸剪。
草草一刀的結果當然肉酸,證明了:1.一分錢一分貨,髮型師那筆真的不能慳;2.有些時候,剪髮只不過為了剪髮,象徵意義重於後果好醜,正如很多失戀的女孩子,就算明知自己不適合短髮,都要上髮型屋引剪一快,提醒自己再世為人,有點像歷史電影內抗議封建的反清志士。
聖經裏的力士參孫,頭髮被剪,力量全失。王祖賢會贊成,因為傳統上沒得fing頭髮撥頭髮的就不是玉女了;成龍會贊成,因為欠缺了顯示力度的髮浪,動作場面視覺上打了折扣。
一本通書,只得少數人明白短頭髮才是他們威力的泉源。
紅模MariacarlaBoscono應該重賞她的現任髮型師,去年今日,她頂多是名模,距離紅還真有點距離,除非是諸事博愛的時裝精,否則一般購物狂只對她身上的BurberryProrsum或Dolce&Gabbana有興趣,注意力選擇性地忽略了上方的臉孔及臉孔主人的名字。時來運到,命中注定你做對事的時候無論如何都錯不成,06年頭,不知道是她自己還是她的hair-stylist決定將黑色長髮剪掉,順便連同眉毛一起染金(其實剪短的階段分三個,總之是一個月內完成蛻變,變成現在的行運樣),突然間,連我身邊平時半年只買一次衫的朋友,都追問「呢個女仔係邊個?」,並且決定連MariacarlaBoscono這麼難記的名字都背熟了,GemmaWard應該知驚。
大近視都看得出,其實不過是Twiggy頭40年後的武士復仇,難得在這個髮型放在今時今日,完全與正在流行的東西無關,竟然有人敢剪又有人敢被剪,無端端改變了一個人的命運。
我倒期望Mariacarla有日忽然招供,原來又是感情問題令她轉髮型的,證明失戀有時都可以為一個人甚至全世界帶來正能量。
冇頭髮
脫髮的男人喜歡戴帽遮掩,不幸的是,很多帽子只適合有頭髮的人戴,沒有了劉海鬢腳的前呼後擁裏應外合就不好看了。以上不是我的心得,是血淚史才真。
不知道StephenJones當年揀取主修科目時是不是根據這個「私人理由」而出發的,總之當我第一次得見他廬山真貌時發現他的牛山濯濯,就一廂情願地認定這樣了。沒有玩具的孩子最會無中生有發明玩具吧。
舊年OnPedder請來英倫的另一大帽匠PhilipTracey時,我問過他本人「都很少看見你戴帽子啊?」他的答案是:「是,我就是不喜歡戴帽!」
要戴帽子的人和不喜歡戴帽子的人,到底哪一個較會造帽子?由此可見,原來難下定論。問心嗰句,我是一時一樣的,有時以為自己偏愛PhilipTracey多一點,到了今年又覺得StephenJones的招數較為全面,出年難保又改口。Philip還是Stephen?為甚麼不可以兩個都愛呢?有些東西原來毋須從一而終,例如時裝。電影《最愛女人購物狂》的金句:「老公就話唔可以揀兩個啫!」
今年喜歡StephenJones多一點是他近來動作多多,其實去年才是他開店25周年,但以這個名義而舉行的紀念展卻是今年才搞得沸沸揚揚,巡迴地點包括倫敦的DoverStreetMarket與東京的10CorsoComo,都沒能抽時間去看,各地雜誌的報道卻讀了不少,才發現歷來許多曾經令我精神一振的headdresses原來都是他的作品。
香港HarveyNichols沒有我的尺碼,其實下次去倫敦經過CoventGarden入去StephenJones訂做一頂也很容易,真正難的是買了回來有甚麼場合可戴?在香港,除非你是流行歌手或者參加一年一度的馬會銀袋日,否則市民多年來其實從未真正接受過fancyhats文化,到底我們距離可以戴住頂巨型StephenJones逛銅鑼灣而不受鄙夷還有多少年呢?挑戰禁忌這類粗重工作大可以交給我,大家能夠貢獻的其實是舉手之勞,就是下次發現有人,例如我,頂着頂結婚蛋糕一樣高的帽子搭地鐵的話,幫幫手唔好笑。
Textby黃偉文
黃偉文自我簡介:填詞人,其實最鍾意買嘢,最憎寫字,星期日盡可能唔寫字,去買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