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 - 葉念琛

背影 - 葉念琛

你跟她在街上不歡而散。
她一聲不響地轉身離去。心有不甘,餘怒未消的你,只有目送她的背影,愈走愈遠。
儘管她是背着你,但你好像看見她輕輕提高手臂,在臉上的位置掃了幾下,她是在哭嗎?那會不會是偷偷抹掉淚痕的動作?

你的心不禁有點軟,想起不如加快腳步地把她留住,大方地,既往不咎般跟她道歉。可是,轉念間你又告訴自己,好勝愛強的她又怎會為別人哭泣?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幻想吧了。提起的腳步在猶疑之際無可奈何地放慢下來,熙來攘往的幢幢人影,最後把她一下子淹沒了,你的視綫終於再看不見她熟悉的背影。
小時候讀過朱自清的一篇《背影》後,從此對親人,朋友和愛人的背影,都勾起了一絲絲惆悵和無奈的聯想。我們明瞭再好玩的派對總有曲終人散的時候,正如人生不免是有聚有散,一夕歡娛,盡興而返,道別的路上依依不捨。你當然想跟她繼續並肩而走,說說笑笑,沖淡了分離的氣氛,多掙一點相聚時的難忘回憶。可惜,人生裏的悲歡離合從來不到你掌握,彼此之間總有一人會目送對方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綫裏。幸運的話,她走了幾步,或許會回頭,跟你笑笑地問句好,然後又放心地繼續走。有些人喜歡做被人目送的那位,因為走在路上,隱約感到有一對可靠的眼睛靜靜在後面守候着,心裏踏實,知道自己從來不孤獨,我則情願做目送別人離開的一個,面對無可避免的分離,看着她的嫋娜的背影逐漸變細,我提醒自己終歸跟她曾經真摯地相知相遇,比起其他不辭而別,人間蒸發的可怖例子,我能夠目睹她的背影悄悄離開,心情是苦澀一些,卻還是幸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