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腐乳 - 鍾偉民

一塊腐乳 - 鍾偉民

寫稿,打出見報日期,才發現:七月一日又到了。
「七一」,是什麼日子?是大家一起上街,爭取自身權益,謀求公義的日子;是暑假開始的日子;是我開店三周年紀念的日子。
沒想到一晃眼,就三年,竟就連「紀念」,或者該怎麼「紀念」,也來不及籌備。
民智,早就成熟,最適宜普選,最應該有普選的地方,竟然讓外人和外力箝掣,屈不能伸,曲不能直,苦熱天,也只能上上街,渲洩不滿,也夠無奈的;「七一」,真值得「紀念」的,看來,就這份無奈和憤慨而已。
我在澳門,訂了《蘋果》和《澳門日報》,因為沒時間觀念,報紙送來了,扔進貯物室,閒來翻一翻,三五天才讀一兩份,轉眼間,報紙摞得與人齊眉,擋在門口,只好請店員替我把有專欄的副刊抽出來,其餘版面送人當廢紙處理。

最近讀的報紙,幾乎是一年前的;讀一年前的報紙,有個好處,譬如,我看到一幫人在讚馬英九當選國民黨主席,更有陳腐之言,認為那是儒家思想和傳統道德的勝利,也是一轉眼間,大家卻發現這個馬英九,優柔寡斷,難成大器。我讀這些舊報,讀得特別有味道,像吃一尾鹹魚,到底經過一連串光天化日的曝曬,死相,清晰明瞭。
而且,事隔一年,很多東西,原來已經不必讀,不必知道,更不必推敲。也譬如,仍舊由中國惠賜的那位曾特首,作為港英餘孽,竟忽然嘬着小嘴,吹起叫人抵抗日寇的「國歌」,這種「輕鬆」的舉動,有什麼含意?如今看來,也彷彿在吃一塊腐乳。
權力,毫無例外,讓人腐化,要是真腐化成一塊腐乳,那還算是一件好事;可惜,十九難骾得可以,都變成狗,變成人身狗頭的怪物。「愛國愛港!愛國愛港!愛國愛港……」這樣狺狺地朝主子唸口簧,怎麼變成了潮流?
變成了識時務?開店三周年,為了抓住「難得的好形勢」,像抓住一條滑不溜秋的黃鱔,或者泥鰍,訪客進門,開口一句:「愛國愛港!」購物,可得九折;老實說,本來是賣七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