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早晨 - 鄧達智

山村的早晨 - 鄧達智

茁壯的水稻田方方整整在藍天早晨陽光底下顯得特別綠,每隔不遠總有幾塊荷花田,亭亭荷葉與燦爛盛放荷花的粉白粉紅,點綴盛夏山村早晨一片海洋似的翠綠,雖然愈漂亮的山區愈多不斷噴灰的英泥廠,這是任何發展中國家避免不了也沒有人刻意避免的環境傷痛。
車到岳陽前,右側有大湖,是洞庭湖,湖邊發電工廠更巨型,湖邊的荷花也特別漂亮。在香港看到夏色的代表──荷花連片的風景幾乎沒可能,吾鄉祠堂前那好大的一片也在才不過三數年前,在家鄉兄弟們眼巴巴、捨不得的情況下被填平變作厭惡異常塵土飛揚停車場。我家五弟當鄉事委員會副主席,即是副鄉長,年底要競選主席了,聽說呼聲甚高,不禁也想問他競選時人人都高喊為家鄉為環境;選完後一陣美言的風吹過,我們繼續活在更惡化,更退步的境況;如何改善?如何讓民眾心服口服?如何讓大眾給予的名號與榮譽實至名歸?當專員,當議員,當主席除了讓媒體拍拍照,剪剪彩,吃吃宴,明白民眾給予的身份真正意義嗎?誰真正相信「民主選舉」?不過柴娃娃一場!

洞庭湖湖區的土地比較扁平,過了長沙,進入湖南再而粵北,山區的山水漸入佳景,可不能錯過。如果閣下有空,這列廣州長沙之間的火車車程才不過六小時二百多元,帶備好吃好喝,訂一張靠窗的位子,讓風景往列車後面飛,心神奔馳,這上下腦袋活得最靈。
窗外水稻田的頂端泛起金黃,但湖那邊飛過來的白鷺群在收成前的稻間尋找落下的穀子,水田間游活的魚毛蝦毛蟹毛。這風景恁地親熟,雖然遙遠;開始記憶的歲月,我們家仍有佃戶仍有耕種,這上下大考快過暑假在即,穀熟農忙,大人無暇,小孩穿着輕薄在田中泥裏摸魚蝦打滾,雨後跑上小山坡經甘泉般水井打水淋淨,靜待日落隨大人回去;火車窗外綠油油山村看似安靜,窗內一顆心神馳奔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