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億二千萬元聘請拉丁舞男,伴舞、同遊、陪談心,三分浪漫,六分奢華,一分是夢幻。
然而即使華倫天奴再世,值不值此一天價呢?擁有這等身家的香港女人,沒理由不懂得玩男人的國際行情。花一張頭等機票,飛去倫敦,只須下榻在希斯羅機場的威斯汀酒店,把行李往沙發一擱,飛起一雙高跟鞋,把自己往雙人牀上重重一扔,抓起案頭的電話簿黃頁,翻一翻就知道現實的價碼。
倫敦有這種職業的男伴遊,專門陪各地的貴婦逛公司,一天一夜也不過四五百英鎊。你可以叫他先脫光,讓你過目身材,他今天穿什麼由你來決定,由帶他去武士橋的百貨名店卡勵治喝咖啡開始,叫他選一家俱樂部帶你去跳舞。
這一行很嚴格,必須遵守一個字的規矩,叫做Discreet。因為女顧客無論來自俄國,是石油大王之妻;還是沙地阿拉伯的公主,一旦被發現行藏隨時會引發一個第三世界的政變,因此一切要由女方消費者主導;在街上走,不要拖她的手,未經許可不要參與她跟其他女朋友的社交活動,不要傳播八卦是非,不要假裝你是她的親密朋友。如果與她雙雙在倫敦街頭出現,遇到她夫家的親戚或生意夥伴,不要慌張,由她先說話、介紹,她是富婆,在認識你之前早已見慣風浪,這些小小的意外她自會打點。
但是在咖啡廳、扒房、酒吧,在一切燈光暗淡的飲食耳語場合,當香檳酒杯和刀叉閃爍着曖晦的銀光,不論她在你的耳邊如何為接下來的餘興節目安排下命令,最終叫侍應過來,付鈔的一定是你。因為你的身份敏感,結帳之後,叫侍應給你收據,最終她會打開皮包,一切如銀奉還。
拉丁音樂、柚木地板、蟹爪形的水晶大吊燈、藍天鵝絨的窗帘、繡功精細細的蓆夢思牀單,是一夜連綿的催情套餐。一支拉丁舞,只不過是餐前的一杯最淡的甜酒。
如此叫人迷醉的一夕美食:他雙肩淡褐的肌膚凹陷下去的一雙肉漩渦,他耳際迷濃的古龍水,加一枕帶法國口音的英語情話,即使來人是三十年前的李察基爾,也不需一億二千萬吧?就像打造一座添馬艦總部,用上五十二億,這等天價,與一座中國沿海的普通城市並不相襯。
何況他還駡人:Moveupyourass,youlazycow。他收了你的錢,如此出口傷人,是很缺乏守業操守的。玩男人,要玩得有點派頭,那位舞蹈老師只是一個西西里版的陳小春,花這等冤枉錢,教人暗自歎一聲:Ya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