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文正 禧文學舍創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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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達賴接受了採訪,談他的「理想國」。那不是柏拉圖式的理想國,也不是摩爾(T.Moore)式的烏托邦,而是憑他自己的理想來建的一種獨特社會。我們尊重每個人的想法(是尊重,不必是尊敬),也不必先咬定那是烏托的。但冷靜盤算,先不說理想國,假定西藏是個國,她會是怎樣的一個國家?
怎能與世隔絕
大家最直接的反應,是個現代桃花園,又或者是個香格里拉國;終日與世無爭,只會焚香宣佛。可能嗎?要做世外桃園,你幾乎得與世隔絕。東帝汶,真箇蕞爾小島了;錫金、不丹、小山國。怎樣了?西藏地大,人口也不那麼少;留給旅客一點遐思可以,與世隔絕?
二十世紀以前,西藏是英、俄覬覦之地。英屬東印度公司幾次派兵入藏,從來就想把西藏變成中印兩地的緩衝區。所以印度對西藏影響特別大。西藏沒有海港出口,必須依賴陸路,主要是中印兩地。航線也得借道,否則怎樣出入?這樣,你不能不和鄰國打交道。還有,藏民一般生活不見豐裕。你要改善落後狀態,要不要大力和外地通商通航通訊?在商務、航運都靠全球網絡的今天,你能置身事外?能不和各地來往?你會希望保留一片清淨的安樂土,不願開罪中印雙方,得在兩巨人的夾縫中討活,能不拉攏其他國家支持你?那樣的外交人才,你有嗎?就是有,你也得牽涉在繁複的世事上,哪得作世外桃園?
現代的開放型社會,沒有神秘感。要社會保留某種文化特色,當然可以;要做香格里拉國,得蒙上一片美化了的神秘面紗。你也許需要閉關鎖國。小山國、小島國都做不到的,偌大一個西藏,做得到?縱使做到,那樣的國,很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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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賴表達了自己的理想。他要避免下一個活佛出現雙胞胎,所以先說了轉世喇嘛只能在「自由的世界」出現。他說要建立和諧社會,「一定要有透明度,要有言論自由」,要為西藏設立一個「有憲法保障的民主政府」。他又強調自己是「半個馬克思信徒」,支持社會主義,也「不反共」。如果話是說給中共聽的,為了爭取能回五台山朝聖,那還罷了;如果話是他由衷的信念,就大有問題。
主義,是一套思想;你可以同意不同意。但思想本身,很難定對錯;人要定的,是借思想之名來實施的行為,或制度。就常識範圍說,「不反共」,起碼得包含「不反對共產黨統治」的意思。世上有哪個共產黨統治的國家,是有自由,有憲法保障,有民主的?是不是達賴的另一半,是自由民主的信徒?有趣的是︰他自稱醉心社會主義。假定說他有個民主的國度,老百姓投票,不要社會主義,怎麼辦?民主成功,你信甚麼主義都沒關係;主義成功,你可借主義的大棍把民主亂棍打死。他要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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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叫流亡政府?一個國家政府,因外患內憂等不同理由,被迫遷往國門以外的地方運作,有成有敗。卡斯特羅奪權成功,許多人逃到美國佛州的邁亞美,組織古巴流亡政府。上世紀六十年代中,承認它的國家有四個,今天還有沒有,不得而知。德軍陷巴黎,戴高樂將軍率部到英國,組織自由法國流亡政府。
逃到印北的西藏人,在達賴領導下,組織西藏流亡政府有年。看他們的規章制度,儼然國家政府模樣。達賴說自己放棄了藏獨,抱怨北京當局不信任他。
不論西藏是個行省、民族自治區、特別行政區,或其他甚麼的,如果不是要建立獨立的西藏「理想國」,最好先解散「政府」組織。世上有哪個「地區性」的流亡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