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影《茉莉花開》裏面,章子怡的身邊總是伴了一瓶「花露水」。
細細長長的瓶子,翠綠的香水。「花露水」就跟茉莉花一樣,帶着一份久違的鄉氣,跟現代時髦隔着一層磨砂似的水汽,矇矓的記憶,透着矇矓的香氣,那香氣其實只在記憶中繚繞,並不那麼真切,卻更加叫人回味。
「花露水」的香味起初有點霸道,要慢慢散開之後,才如卸去重甲,顯出嬌嫩來。那種嬌嫩是惹人憐愛的,幽靜透明,似有還無,意境,就在「殘留」二字上。
一個男人,就因為這種殘留的氣味而更加珍惜那香氣的主角,見不到面的日子,日思夜想的憑藉,便是殘留在鼻腔中的那絲「花露水」的香氣。或許那香氣早就散了,從感官散到了記憶裏,潛伏下來,在思念開啟的時候,釋出一個「假香」,讓人深深吸一口氣,上當受騙。
當「花露水」的餘香,在廝磨間從女人身上轉移到男人的衣衫上,他又帶着這一份「殘留」回家,關門的時候,帶進了一陣風,家中那頭伏着的母老虎在風中敏銳地聞到了不絕如縷的香氣,仰天一聲長嘯,許多禍事,也就由此發生了。
「花露水」最討人喜歡的地方,就是香味像她的身體一樣翠綠透明,清新可喜。香水之好壞,在於氣味是否有透明感。有透明感的香味飄逸輕盈,像一個意態撩人的美女,反之,香氣一失透明感,氣便凝住,粉味撲人,就像一個臉上皺紋亂爬敷粉盈寸的老太婆。
「花露水」年逾古稀,多得那份透明得充滿水份的香氣,令人依稀總想起輕盈優雅的女人,肌膚凝脂,輕顰淺笑,眼神不急,一襲旗袍搖曳得教人心旌晃蕩,腦際間,繚繞的盡是花露香韻。